火之夜

在墨西哥众多社会问题里，毒品/贩毒是最臭名昭著却又无法回避的顽疾，关于这个题材的影视作品多如牛毛，甚至还融入到流行文化里，成为一种充满商业色彩、吸引年轻人注意力的符号。也许是这种原因，越来越多青少年对此趋之若鹜，甚至不惜加入毒枭帮派，不知不觉出卖自己的灵魂。更可怕的是毒枭组织开始控制越来越多的地区，导致生灵涂炭，美好的家庭支离破碎。在去年获奖的另一部墨西哥电影《特征可识别》里，就曾探讨过类似的话题，而今年在戛纳“一种注目”单元获奖的《火之夜》再次触及这个话题。

从《特征可识别》的美墨边境地区，来到这个故事里一个偏远的山区小镇，毒枭犯罪团伙肆虐不止，经常在半夜突袭有女孩的家庭，绑架掳走女孩作为性奴。母亲们不得不剃掉女孩的头发，让她们丧失女性化的外表；在家中挖好藏身的洞穴，让毒枭找上门时可以脱险。毒枭在接管小镇后，组织命令当地民众去收割罂粟，给予他们绵薄的报酬，还利用直升飞机从天撒落有毒的除草剂，民众只能躲到罂粟花田里忍气吞声。

▲全片以女孩视角展开叙事

这些毒枭猖獗、侵扰平民的现象全透过几位小女孩的视角展现，童真欢乐的情节和压抑威迫的气氛共存，两种矛盾的情绪势均力敌。八九岁的女孩对外部世界不明所以，永远抱着好奇心去感受地狱般的生存环境。另一个独特之处在于对声音的捕捉：鸟鸣、昆虫的嘶嘶声、远处的枪声和突然加速的汽车等，透过种种细致的设计刻画出危机四伏的外部环境，以及投射出女孩心理的微妙变化。

尽管处于如此艰险的时代，女孩们仍然保持童真的心，与男孩们嬉笑玩耍，即使被剪成男孩的短发也不放弃追求美的天性，背着母亲偷抹口红。影片中段突然从童年跨越至15、16岁的青少年时期，女主角开始掩饰不住情窦初开的性启蒙意识，她开始迷上学校的男教师，同时也在和女同伴的哥哥相恋，最后发现他与犯罪团伙有牵连而主动放弃恋情。

▲女性受剥削压迫的悲惨状况

凑巧的是，《特征可识别》和《火之夜》都出自女导演之手，而且大胆触及毒枭组织对地区控制、民众无力对抗的话题。《特征可识别》讲述男孩如何沦为“恶魔”的门徒为其卖命，这部《火之夜》则围绕女孩受尽残酷的剥削和压迫。透过去女性化的手段避开侵扰和伤害，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她们透过老师的教育，逐渐明辨是非曲直，也有了主动反抗的意识，不论是反抗母亲刻意安排的婚事，还是反抗外部毒枭的迫害，都给这个压抑的悲剧染上了乐观的女性主义色彩。

同样凑巧地，两部影片都在一场夜晚的大火里抵达高潮。不过，相比起《特征可识别》扣人心弦的戏剧冲突和鲜明的人物塑造，这部《火之夜》的情节较为松散和暧昧，恐怕是由狭窄的叙事视角所造成，这使得影片的重心更偏向于女孩青春期成长时期的心理描绘，而并不完全是剖析复杂严峻的女性生存环境。扮演小女孩的两位年轻演员，令人印象深刻，从她们的毫不矫饰的表情里足以映射出这个国度的阴暗和险恶。相比生动完整的女性角色，片中的男性角色均残缺不全，有沦为符号化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