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错误

在流媒体上二刷了河边的错误，这绝对是我两年内在院线看到过的最好的电影。马哲的幻想与现实交织让剧情扑朔迷离，时空蒙太奇的叙述使结局多元化，影片无法解释的事情很多，马哲是什么时候开始疯的？他的妻子是否已经打掉了孩子？疯子是真的么？还是马哲，其实就是那个疯子？最后马哲被授三等功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些问题都无法解释，导演也没有给出明显的提示。但是有些线索却是有迹可循。马哲在庙里开枪打死了疯子，后来又在河边用石头砸死了疯子，究竟哪次才是真实的？还是说疯子根本没有死？我认为导演把两个故事的时间线反过来了，在河边砸死疯子应该是先于在庙中处决疯子，因为在影片中每次杀人都会下雨，在河边遇到的疯子穿着病号服也更合理，而庙里的行为都是马哲的幻想，他的子弹并没有少，而局长没有经过调查就能肯定马哲没有开枪也应证了这一点。那马哲的孩子究竟怎么样了？马哲在家中与妻子喝酒聊天共舞，妻子的小腹也没有隆起，看似孩子已经被打掉，但墙上的拼图却是完整的，而在这之前马哲与妻子在是否要打掉孩子上意见不统一发生争吵后把一片拼图扔到了下水道中，所以孩子没有被打掉，这只是马哲的幻想。最后一个段落影片的光线色调都变得明快和温馨。和之前的画面感觉格格不入，显得失真和梦幻。孩子没有被打掉，但孩子的行为却和杀人的疯子一模一样，拿着玩具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衣服，孩子是个智障。马哲摆脱了疯子，但没想到，他要抚养一个“疯子”。继幺四婆婆的受虐癖、宏的情人、许亮的女装癖之后，马哲也有了一个难以被社会接受的东西---一个疯子儿子。
说回马哲，他变成疯子大概率是受于社会现实的压迫，局长反复地强调集体内要求尽快破案和他个人想要追求真相的意志时刻打架，让他成为了他人眼中的“异类”。马哲曾经两次穿上制服，一次是在拍全家福的过程中，他拍完后不自在，想去换掉，可妻子说“就穿这个，精神”。第二次，他按照局长的思路解决了案情，获得三等功表彰，对台下敬礼。此刻不知是虚是实，但也是此刻他真正和其他人融为了一体。而马哲作为“独特的人”，就在这样的集体中逐渐消弭了，走向了迷失，自毁和疯狂。和马哲一样同样消弭的，还有工厂里异装癖的发型师；不被家庭认可的诗人和会计；收养了疯子的幺四婆婆。他们分别生存在权力集体、工业集体、家庭集体、农业集体的夹缝中。他们曾经击起过涟漪，但最终走向毁灭和死亡，这些格格不入的个人意识也最终在集体主义的冲刷下分解消失，如同岩石于河水一般，被冲刷走了。马哲反复横跳于这种挣扎与反抗当中。最后内耗掉了自己，逐渐走向迷失。
魏书钧的镜头语言也有着一些反叛的基因。要荒诞就荒诞一个彻底。伴随与此的，还有喜闻乐见的“现在已经没人看电影了”“这是好事儿啊”“电影院的招牌在拆卸的过程轰然倒塌”“燃烧的摄像机”等等充满戏谑意味的镜头语言。换句话说，导演用一种玩味的方式“致敬”了中国电影。
结局是反结构的，但所有的事情都要有意义吗？所有的故事都得有答案吗？原著作者余华早已给出答案：“河边的错误是什么错误？我也不知道，就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错误”。就像影片开头阿尔贝•加缪的一段话“人理解不了命运，因此我装扮成了命运，我换上了诸神那副糊涂又高深莫测的面孔”。命运无常、人生荒诞。享受影片本身就好，你所见即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