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逝

　　最近连看两部片似乎都是围绕着“分手快乐”这一主题来说的。其中一部是由陈可辛投资拍摄，韩国导演许秦豪（《八月照相馆》导演）的作品《春逝》，另一部是由乌玛·瑟曼（就是电影史上最经典的海报之一——《低俗小说》中那个性感狂野，趴在床上跷着脚叼着烟眼神迷离的女人，同时也是昆丁塔伦蒂诺《杀死比尔》里的那个冷美人）主演的《春心荡漾》（又译作《青春无敌》，更搞笑的译名是《隔着阿妈说爱你》），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两部片子一眼望去，一个文艺腔十足，一个走小鸡片线路，一个是微澜不止的爱情，一个是大起大落的醒悟，但总而言之，这两部片在我看来，都有个殊途同归的主题，这就是：分手快乐。
　　想想我印象最深的关于分手的歌曲，也是有两个让我印象很深。一首是2002年走红的，梁静茹的《分手快乐》，另一首是曾经在卡拉OK里唱疯了的卢巧音的《好心分手》。好在，这两首歌现在回过头来怎么听都不至于太伤人，不是那种死里逃生或者劫后余生的痛楚，比起曾经狠心地将自己唱哭过的张惠妹的《别在伤口撒盐》，显然这两支曲子只是轻轻地送别与擦泪，一切过去的往事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你过得好不好。两首歌的歌词都不错，在《分手快乐》中，“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想过冬厌倦沉重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这样的歌词少了份沉重，简单却让人清醒，让人从失恋的伤口中依然看到美好，给自己一个希望，是失恋女人最好的慰籍。到了卢巧音的《好心分手》更是为自己庆幸：“回头望 伴你走　从来未曾幸福过/赴过汤　蹈过火　沿途为何没爱河/下半生　陪住你　怀疑快乐也不多/没有心　别再拖　好心一早放开我/重头努力也坎坷　统统不要好过/来年岁月那么多　为继续而继续/没有好处还是我　若注定有一点苦楚/不如自己亲手割破”。
　　不得不说，这样有勇气面对自己，面对失败的女人是幸福的。分手是一种艺术也是种修炼，如果不是在地狱里受过煎熬的女人不会懂得该怎样面对分手，怎样面对要从两个人的世界重返一个人的世界。我很佩服这样的女人，能进能退，懂得放下，并且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对方是否能够带给自己这样的生活。
　　《春逝》中的李英爱就是这样的女人。故事的内容很简单：在一个小电台中做主持人的李英爱偶然遇到了一个帮助她搜集大自然声音的大男孩，两个人因为工作关系而渐渐地越走越近，爱情顺理成章地展开。画面很美，犹如爱情，让我很向往。两个人在竹林中搜集风的声音，在寺庙边搜集下雪的声音，在山林中搜集快要失传的山歌，在大海边搜集海浪……但显然，无论是蓝天白云，还是竹林流水，都不能留住李英爱。这个在事业上还在起步的腼腆男孩显然不能给李英爱这样曾经在婚姻中尝试过痛苦、失败并且现在拥有自己安定生活方式的女人带来任何安全感，大男孩努力营造家的感觉想要挽回，但是在李英爱的心中日常的琐碎事物不能替代内心中的动荡不安，温柔只是暂时的，它并不牢靠。大男孩意识到没有安全感的家只不过是一个旅馆或者一座空城。直到有一天大男孩看到李英爱开着自己新买的车去了另一个男人的家中，于是他孩子气地用钥匙在车身上划出一条线，很不巧的是，大男孩还没有干完坏事，便被李英爱逮个正着。
　　当然，他们之间的爱情也是来来去去好几回，男孩去看李英爱，两人分手后，李英爱又来看他。看着两人一个在拨打电话中犹犹豫豫，一个手执电话牵肠挂肚的，不禁感叹，真是执拗而可爱的两个人啊，但最后也没有逃脱分手。最后，男孩终于醒悟，爱情是人生的一段历程，执子之手也好，分手快乐也罢，对他来说莫不是一种成长。所以，最后大男孩在秋天的一片金色麦浪中才会那样沉醉地笑，傻傻地笑。
　　另一个故事更是有关爱情与成长的。电影《春心荡漾》原本纠结的事情是，一个三十七岁刚刚签订了离婚协议的女人遇到了自己心理治疗师二十三岁的儿子。刚开始两人不知道，到治疗师发现这个秘密后，“好心”相劝女人慎重考虑分手之后，却因为良心过意不去，最终告诉了女人。女人也是和治疗师的儿子经历相爱、争吵、包容、分手、重逢、分手这样的几道弯，坦然地放下。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当治疗师的儿子决定成全她，让她拥有自己的孩子时，女人却清醒地放弃了，因为她知道他的未来还有许多路要走。处在不同人生阶段当然有不一样的梦想，拥有稳定生活的女人希望有个家庭，有个孩子。而身边的男人却要在自己艺术的道路上准备振翅高飞，相爱只能是彼此的负担。这样的放弃，或许会让许多女性观众和我一样，有种扼腕叹息的感觉，但想一想，与其各自沉重，步履维艰，不如各自重新寻找幸福的可能。
　　最后，当治疗师的儿子在一年后冬天再次在小餐馆见到女人，他仅仅是拿回了遗落在这里的帽子，在小餐馆玻璃窗外抚去雪花，默默地看着女人。正在与朋友聚会的女人此时正好回头，看到那片没有被雪花覆盖的玻璃窗后爱人的年轻脸庞，他轻轻地向她招招手，她轻轻地点点头。爱情原来可以这样消失得如此美好。
　　恋爱中的分手向来不快，不是充斥着对方种种不是，便是因为没有在爱情中找到温暖而放弃。但实际上，分手的原因有很多，许多人的分手不是因为没有爱，而是因为在爱别人的同时，更珍惜自己。分手快乐，告诉我的一个道理是，分手不是为了成全别人，而是为了成全自己。所以，像《分手快乐》这一类的曲子，不是唱给别人听的，而是唱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