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通牒

“F**k normal people.”

有的时候有点阴暗面的交易部主管威尔是这样对新兵塞斯说的。

影片《商海通牒》色调灰暗锐利，主角团们无一不身着黑色西装，神色严肃忧郁，加上时不时出现的几个人物逆光特写镜头，把这群高阶金融玩家刻画得冷酷而狡猾。与《大空头》相比，这部影片揭开了“愚蠢的银行”在这场金融危机下的些许真面目，它展示得更多的，是金融世界中理性人的人性，最小化自我亏损是其基本特征之一，我们不能将做出清仓抉择的图尔德定义为坏人，也不能将一年前没有听从警告的莎拉等人视为愚蠢的家伙，在一个“你的损失就是我的补偿”的资本主义世界中，追讨2008年金融危机的对与错、无辜与贪婪、心机与愚蠢其实是一件很疯狂的事。

更何况，既然雪崩已然发生，会存在无辜的雪花吗？ 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的时代正处于新自由主义体制阶段[1]，它的社会结构特征是资本积累正面临着长期衰退形势，全球化和金融化随之而生。与此同时，发达国家的公司治理发生了重要转变，公司管理层与股东的利益日益融合，通过股权激励的形式，管理层的收入急剧膨胀，这就可以解释影片中从彼得、塞斯到威尔，再到图尔德，随着职位升高，身价呈指数级增加的现象。这样带来的结果是收入分配向高收入者倾斜，但美国的普通家庭的消费支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急剧上升，有人说，“当前的危机毋宁是一场‘过度消费’的危机”[2]，在此情形下，MBS的应运而生也不足为奇。我们所学到的基本规律便是有需求就有供应，正如威尔说的那样，“这些普通人，他们想要的生活就是香车豪宅，但是他们根本负担不起。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么重要，我们是他们豪华生活的根本原因。”从表面上看，危机的起端是由投资银行的一个公式引起的，但其实雪球滚动的第一个小点是普通人对美好生活的渴望而导致的超前消费观。大概也难怪威尔会说出“f**k normal people”这样愤青的话了。

不仅如此，导演J·C·尚多尔在影片最开头便给出了他心中的一个答案，正是彼得在加班时听的那首歌《Wolf》唱的那样，

“Mama there're wolves in the house

…

Make for my heart as their home”

或许，在这场金融危机中，是因为人们把一头贪婪的狼引入了自己的心房。

可即使如此，我们还是难以断言是否会有一个具体的群体来为这场危机负责，金融危机循环发生，似乎有其宿命，当下的聪明人别无选择，唯随机应变尔，除非人类早日走向共产社会。

[1] 孟捷.新自由主义积累体制的矛盾与2008年经济—金融危机[J].学术月刊,2012,44(09):65-77.

[2] G. Dumenil, and D. Levy, “The Crisis of the Early 21st Century: A Critical Review of Alternative Interpretations”, manuscript,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