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女孩：宽恕的代价

抱歉，今天这条新闻不在热搜

作者：张新伟

今天，在中文互联网上有那么一条不那么醒目的消息，大概因为这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的故事。即使这条消息与热搜彻底无缘，但事件本身却如此地刺眼和扎心。

#山东虐妻致死案达成赔偿协议#，故事中女孩的父亲去世前还念叨着她的名字，母亲因患有精神疾病而无行为能力，低智的她被娘家以十几万的聘礼嫁了出去。婚后的生活也并不好过，因为不能生育，她被公公婆婆长期虐待并殴打，在饥病交迫中死去。死后竟然还被以几千元的价格配了阴婚。

5月14日，谋害她的公公婆婆和老公被判了刑，判刑尺度较低，特别是老公只判了两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这其中的原因竟然是女方的非直系亲属，她的叔叔接受了民事赔偿，叔叔的一句“赔偿还算公平”让人不禁脑后一凉。这个女孩所经受的每一件事情，都值得让人同情，特别是当看到她小时候的照片，让人悲从中来。

延伸阅读：《被“嫌弃”的方洋洋一生》

图片来自网络

同为亚洲的巴基斯坦，一位女性也有受过类似的遭遇，她因为追求爱情，而被父亲和叔叔合伙殴打，并遭受枪击，最终被装进麻袋丢入河里。不幸中的万幸，她最终还是活了下来，这段传奇经历被拍成了纪录片《河中女孩：宽恕的代价》，该片曾获得2016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

《河中女孩：宽恕的代价》的开始是一组数据：

影片开场是繁华的城镇街景。在一轮明月下，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年轻女性萨巴被害事件。

警察前往事件发生的河边，还原杀人事件发生的情景。

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萨巴的婚姻问题上没有听从家人的意愿。家族亲属认为她结交的男友凯萨尔社会地位不高，且家境贫寒。

萨巴选择和凯萨尔私定终身，离家出走。萨巴的家人找上门来，要求萨巴回家，并承诺不会伤害萨巴。但这个承诺很快就成为一只空谈，被带走不久，萨巴就被叔叔拉下汽车，抽耳光，殴打和伤害，装在麻袋，投入河中，好在萨巴大难不死，意识慢慢清醒后，她走到加气站，得到救助。

虽然奇迹生还，但是萨巴的脸部还是留下了深深的伤痕。更大的问题来自心灵的创伤，她将如何面对蓄意杀害她的家人。

萨巴决定对父亲和叔叔提起了诉讼，希望不再有这个样的事情再发生。

镜头转向萨巴的家里，同为女性的家人，却并没有站在萨巴那边。萨巴的妹妹觉得姐姐带来了耻辱。

萨巴的母亲，认为女儿的做法让她没有了尊严。

随着警方的搜捕，萨巴的父亲和叔叔被发现，并抓了起来。

但萨巴的父亲并没有认为自己是错的，他反而倒打一耙，他说，是萨巴让他荣誉受损，而他要亲手杀了女儿。

“荣誉谋杀”（honor killing)，是指那些"失贞"和"不检点"的男女遭到家人或族人无情杀戮的现象。

“我是他的丈夫，她只是我的妻子。”这个“只”字说明，女性并没有权利去参与到家里的重大决策。

事情由此陷入了僵局。

萨巴现在住在丈夫家中，虽然生活过得艰苦，开心满足，得到自己的幸福。她的婆婆对她也很好，虽然家庭并不富裕，但是婆婆愿意把自己拥有的东西都给到萨巴，她把萨巴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对待。

镜头转向正在整理卷宗的律师，在公益代理这起案件的律师陈述中，我们得知在巴基斯坦“荣誉谋杀”颇多的原因是，杀了人但是法律不会审判，亲属可以原谅凶手，父亲能够无罪释放，这助长了“荣誉谋杀”现象。

但是这位律师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再发生，他希望能够通过萨巴案件来改变巴基斯坦女性权益受侵害的现象，希望为了萨巴和受到“荣誉谋杀”的人寻求公道。

这条路，道阻且长，相信在这之前，并不是没有人想做这样的事情，萨巴和她的律师将遇到很多阻碍。而最大的阻碍并不来自世俗世界的法律，而是乡约俚俗，来自法律之外的，邻居长者的意见。

这些人采用众议的形式，通过规约而不是通过法律来管理自己社区发生的纷争，而他们得出的意见，大部分会偏袒加害者，甚至是和稀泥。这是一种悖论，所谓“荣誉谋杀”的“荣誉”，恰恰就是，来自邻里的非议，他们才是最大的凶手。

邻居长者为了平息纷争，往往会牺牲一方的利益，他们的目标不是为了维护正义，而是为了稳定。而当律师询问女孩子的权利如何保障呢？邻居长者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这些邻居长者之中，没有一位女性，更没人在乎萨巴的想法。无法想象那一晚她遭受的恐惧和不安。这是一个死循环，没有女性的声音，只有男性的声音，他们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结果。而在这套体系之中，女性有且“只”是被“荣誉审判”侵害的人。

而接下来，在邻居长者的胁迫下，原本站在萨巴这边的婆婆和老公动摇了。虽然他们很同情萨巴，但是因为两家同在一个社区，丈夫的兄长希望妥协，不希望两个家族有所纷争，无法绕开邻居的目光。这个社会逼迫萨巴原谅谋害她的父亲和叔叔。萨巴违心地同意了和解。

开庭日到了，萨巴的父亲和叔叔被从监狱带到法院，萨巴也打扮好出门，带鼓点的背景音乐响起，萨巴像是要去战场，但是，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

希望有所改变的公益律师被邻居长者替换了。新的律师不仅没有帮萨巴，还大言不惭地说，谅解是萨巴的真实意愿。

当被问到：“你的精神上是否原谅了他们？”萨巴没有回答。

父亲嘴上说，和萨巴互相谅解，但他并没有悔改，他觉得做得没错，而且起到了警示后人的意义。如果哪个孩子想学萨巴，还是会采取同样的方式。他继续享受着父权的快乐，成了“赢家”。

生活还在继续，只留下深深的伤疤和没有正义的现实。

在萨巴的心里，一颗自由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她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下一代。

2016年10月6号，巴基斯坦议会通过一项法案，“杀人凶手将不再能逃脱制裁，哪怕父母或其他家庭成员原谅他打着‘荣誉’的旗号杀死自己的姐妹、妻子或母亲，也都将面临至少25年监禁。”

大家请记住这张脸，你能想象到，没有伤痕的萨巴会是什么样子，只不过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想不被别人的命令而过一生，她遭受到了这样的处罚，萨巴所代表的是被父权伤害的女性，她们的权益理应得到维护。

点击文章左下角“阅读全文”观看《河中的女儿：宽恕的代价》

本文影片相关图片来自于视频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