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日本开会要结识许多日本朋友,所以一路上都在默念:初めいまして 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ます(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然后想像着对方一边鞠躬一边回答:こちらこそ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也请你多多关照)。然而,you now what,每当我熟练地说出初めいまして 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ます(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时候,日本朋友总是伸出手来和我握手,用英语回答我说:I am glad to meet you。在日本待了几天,我注意到这种我和日本人说日语,而日本人回答用英语的情况不是个别现象。这种现象和许多外国人在法国遇到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在法国如果你对法国人说英语,他们经常会用法语来回答。为什么日本人不愿意和外国人说日语呢?我和一位住在东京并且会说日语的法国朋友探讨了这个问题。
这位法国朋友也证实了我的观察。他说每次他每次遇到新结识的日本人,刚用日语说出一两句问候的话,日本人会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由衷地称赞你日语讲得真好。可是,过了一会儿,当你真的用标准和熟练的日语和他们讨论工作的时候,他们会表现出不耐烦,再也不称赞你的日语水平,却有意无意地改用英语和你交谈,似乎在用一种婉转的方式在提醒你:你小子不是日本人,你是外人。我个人的体会,在日本人的心目中有两个想法根深蒂固:(1)外国人不能学好日语;(2)所有外国人都说英语。日本人分辨不出来西方人之间的区别,对他们来说只要是白人一般来说就是美国人,所以法国人走在街上时常会被误认为是美国人。除非法国人出门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胳膊下面夹着一根长面包,再穿着写有“齐达内”的球衣,日本人看见法国人就会觉得他们是美国人,既然是美国人当然要和他们说英语了。问题是我的这位法国朋友只是在学校学了几年英语而已,水平绝不会比日本人好多少。但只要他一出门,经常遇到日本人要和他练英语。这位法国人试图用日语告诉他们说自己会说日语,或者说自己是法国人所以英语不怎么样,但都无济于事,日本人一定要和这位英语蹩脚的法国人说英语不可。后来他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就耐心地教育日本人,世界上只有一个美国,法国不是美国的一部分。当街上的小男孩和他打招呼:Hi, how are you? (英语:嗨!你好!)他就故意装傻,回答说:Merci bien, et toi? (法语:很好,谢谢!你也好吗?)然后得意地看着孩子们迷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