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的异想世界

首次写于2021.10.11

首先，这部电影打着“喜剧”的标签，可是我和很多人的看法一样——它喜剧的标签下包含着悲剧的内核。笑点与泪点并存，哭与笑都有出彩的理由。

笑点主要集中在前半段。男主乔乔是个被时代背景洗脑的狂热“纳粹”，甚至幻想出一个他最“崇拜”的偶像希特勒——这或许就是电影中文译名的来源。

乔乔对于纳粹，对于希特勒的盲目崇拜究竟有多疯狂呢？他曾对自己的好朋友约克说，“第一朋友的位置是留给希特勒的，你只能是第二位”；也曾对自己的母亲说，“可是我这样就不能当希特勒的贴身侍卫了啊”。

乔乔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尽管周围人说“你父亲只是一个逃兵”，但是他仍然相信自己的父亲是在外打仗的英雄士兵。也是因为如此，乔乔幻想出来的“希特勒”正是他对那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映射。

他幻想出的希特勒，是个真正伟大的领袖，是能带领德国民众走出阴霾的英雄。他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对战争却很敏感，尽管他的母亲说，“在这个年纪，不应该讨论这些”。

泪点在后半段才慢慢展开。乔乔母亲的去世，乔乔与犹太少女艾尔莎的相处，都将他原本构建的世界观毫不留情地击碎——希特勒并不是一个伟大而荣耀的领袖，犹太人也不是别人口中那样的凶神恶煞。

在母亲因为宣传反法西斯思想而被绞杀之后，画面由暖色过渡到了冷色，乔乔也在战争的洗礼下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在他把自己幻想出的希特勒一脚踢出窗外的那一刹那，他便有了真正独当一面的能力，不再需要用幻想来安慰自己。

在乔乔的生命中，出现过三个很重要的人。分别是他的母亲罗茜，藏在墙背后的犹太少女艾尔莎，以及戏份非常少但不可忽略的K上尉。

乔乔的母亲罗茜，无疑是个美丽坚强的女性。乔乔和罗茜的身份似乎是站在对立面的——一个是狂热的“小法西斯”，一个是暗地里的“反纳粹”工作者，但是就算如此对立，罗茜还是用自己的方法给乔乔灌输了爱与理想的理念。

她不厌其烦地教乔乔系鞋带，温柔地叫他“崽崽”；乔乔被炸弹炸伤，她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带着儿子冲入办公室踢下K上尉；在乔乔好奇父亲的模样时，她把脸上抹上“胡子”，一人分饰两角。

她告诉乔乔，世界上最厉害的东西是爱，而不是乔乔以为的金属和肌肉；在乔乔质疑“只有没用的人才跳舞”时，她认真回应说“自由的人才跳舞”；她还告诉乔乔关于爱的真谛——“当你拥有爱时，你会感到一群蝴蝶在肚子里飞舞”。

在电影的前半期，乔乔和罗茜亲眼目睹了因为反纳粹活动被绞杀示众的人。乔乔觉得这个场面很恶心扭过头不想去看，但母亲为了“扳正”乔乔正确的价值观，却执着地让他看，还因此产生了全影最经典的一段对话——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该做的事。”

罗茜独自一人将乔乔抚养长大，循循善诱地引导乔乔走向正确的道路。可是最终，在电影的后半部分，罗茜也难逃被绞死示众的命运。在乔乔还未学会系鞋带时，在他终于懂得爱的真谛的时候，母亲却永远地离开了他。

被罗茜藏于家中的犹太少女艾尔莎，不同于其他作品中受害者的胆小如鼠与衣衫褴褛，她是一个闪耀着人性光辉的女孩。正因为她的出现，让乔乔对自己在训练营所学的内容有了怀疑——犹太人并不是他人讲的那样，与鱼交配，甚至不是人类。

乔乔作为一个“小纳粹”，发现艾尔莎的第一反应就是举报，但是他也明白，一旦自己举报，母亲就会被卷入漩涡。因此如他所说——他与艾尔莎陷入了“墨西哥僵局”。

但正是在这犹如僵局般的相处下，艾尔莎也教会了乔乔一些深刻的道理。她一语道破“你不是纳粹，你只是一个狂热于纳粹图案并且想加入一个俱乐部的十岁小男孩”。

在乔乔被军官质问“你的刀在哪里”的时候，是艾尔莎勇敢地站出来说“在我这里”，并且谎称是他已故的姐姐英格。电影中还有一个我很喜欢，也很触动我的话，真的非常有感觉——

“你一定要背叛德国吗？”

“是德国先背叛了我。”

乔乔一开始对艾尔莎充满敌意，到后来他终于体会到了母亲所说的“蝴蝶在肚子里飞舞”的感觉，也明白了“自由的人才跳舞”的真谛。在战争结束之后，乔乔虽然欺骗了艾尔莎，但是还是将她带出门外，与她共同跳起了充满希望的舞蹈。

K上尉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但是有很多细节却让他的形象鲜活了起来。他表面上虽为纳粹的一员，但是他仍然保存着内心的柔软。虽然他在开头时是使得乔乔被迫承担“乔乔兔”称号的始作俑者之一，但是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却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在艾尔莎谎称自己是乔乔的姐姐并且说错生日时，是他巧妙地帮助乔乔解决了困境；在战争结束后的战俘营，是他充满歉意地和乔乔说“对于罗茜的事情，我很抱歉”，甚至还脱下乔乔纳粹的军服，谎称他是犹太人而救了他一命。

对于K上尉为什么要帮助乔乔，我看过网上的理解，说纳粹不仅排斥犹太人，还反对同性恋、异教徒和吉普赛人。而K上尉正好就是一位男同，他的爱人就是他的副官（这一点也可以从他们俩的互动看出来，比如说喂甜点什么的）。他和犹太人都属于被压迫的那一类，所以产生了帮助的动机。

其实很难想象，乔乔真的以为希特勒是拯救他们的英雄领袖，也真的以为犹太人是头上长犄角、与狗和鱼交配的怪物，但是故事发生在那样窒息的时代背景下，我又觉得这一切被“洗脑”的思想并不奇怪，不过的确感到很悲哀就是了。

电影中有一个反复出现的镜头，算是贯穿了全剧——那便是系鞋带。从一开始母亲罗茜给乔乔系鞋带，到结束时乔乔给艾尔莎系鞋带，前后照应，也印证了乔乔的蜕变与成长。

中间乔乔给母亲系鞋带，然后拥抱住她的脚的剧情真的是非常好哭了——可是他还没有学会系鞋带，就被现实逼迫着成长。

所以褪去这部电影“喜剧”的标签，它所展现的话题是非常沉重的。虽然在二战的背景下，“反战”是必不可少的主题，但是我觉得这部电影的主旨集中在“爱与成长”，时代背景的残酷与人心的温柔，通过乔乔的蜕变与成长，凸现了爱的真谛。

这也正是电影宣传海报上所体现的——“治愈残酷世界，唯有爱与包容。”

看完了这部电影，再去网上搜了一下，才发现这是小说改编的剧本。听说相比起电影，小说比这残酷得多，也黑暗得多。甚至有人说，“其实电影就是小说中乔乔的一个美好的幻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