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942》的宏大叙事不同,这部电影关注个体的人、关注日常生活,这种哀悼历史的方式显得少些矫情,多些深度。本片探讨的是德国人(甚至也包括波兰人)重述历史的可能性及其中的问题。大家确实做了不少事情哀悼历史,如建奥斯维辛博物馆,它每天都有无数游客来参观,也是德国中学生历史课的"教育基地“,又如来这里投资的德国工厂安排年轻学徒听Krzemiński的演讲,并在集中营捐款建纪念碑。但是当历史成为一种消费,一切都显得那么没有诚意。德国工厂的年轻学徒对Krzemiński的态度不太热情,也有很多无知和不解。纪念碑奠基仪式上,由于风雨太大,主持人考虑到参加的”贵宾“而粗暴打断Krzemiński的演讲。连Krzemiński的妹妹也不太理解他的工作,劝他早点退休,搬到她家和她一起过舒适的田园生活。最后Krzemiński修皮箱的工作也被剥夺了,他曾经答应那些遇难的犹太同胞要把他们的皮箱拿回去的。皮箱意味着他的承诺,他对那些受难同胞的生命的担当,皮箱装载的是大家都不愿回去的历史,现在只有他还坚守着这些记忆的盒子。最后他也怀疑自己的存在的意义,还不如让大家看一部《辛德勒的名单》。
悼亡并非一些假惺惺的仪式,不是简单地作为过客参观一个博物馆,作为看客观看一部电影,然后在观看别人的悲剧中宣泄情绪最后灵魂就会净化。悼亡更是责任,对活生生的人的责任。在这里就是一个德国年轻人对一个犹太老人的责任。影片开头Sven刚到达时随随便便喝了冰箱里的牛奶,然后才得知那是Krzemiński的牛奶。牛奶这个意象,让我想起策兰(Paul Celan)的《死亡赋格》(Todesfuge)中反复诵唱的三行诗:
清晨的黑色牛奶我们在傍晚喝它
我们在正午喝在早上喝我们在夜里喝
我们喝呀我们喝
(王家新从英文转译,芮虎由德文校对 )
Schwarze Milch der Frühe wir trinken sie abends
wir trinken sie mittags und morgens wir trinken sie nachts
wir trinken und trink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