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鼓

评分：

6.0 还行

原名：Die Blechtrommel又名：锡鼓 / 拒绝长大的男孩 / The Tin Drum

分类：剧情 / 历史 / 战争 / 地区：西德年份：1979

简介：奥斯卡（大卫·本奈特 David Bennent 饰）的家庭有些荒诞。他的母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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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05-12

铁皮鼓影评：关于战争的一点杂思

（一）
当我们谈论战争时，
我们在谈论什么？
战争会发生吗？若是将这个问题抛到尚且没有人类，或者人类还很懵懂的世界时期，我大约回答你，概率接近零。但放到当下，或者再往前推回去的日子里，我可不胆敢夸下海口。这应该是一个共识，“战争”并非由大自然孕育，不是客观实在的物质，自然就脱离了世界的本原；而当人类出生、繁衍壮大，文明随之兴起，分化，演变出异样，更多的是对立的政治体系、经济状态、文化底蕴时，战争竟然被滋养，从人类本身长出腐朽的芽，越来越多，最后像某一类人群聚居在一起那般，它形成了一堵墙，遮蔽了人本身的灵光。《卢旺达饭店》里的保罗曾经信誓旦旦地声称两个种族的裂缝将会被一纸协约弥补，但就像那颗炮弹出人意料地炸死了和平，自然，战争总是不可预料地发生，并且暂时不可歇止。
战争是一场灾难。不管曾否目睹，战争意味着绝望与毁灭，甚至不只局限于死亡的范畴，而人们也许都在坚信着这一点。“高大的树木已经被砍倒”，日夜交替着，坦克碾地没有声响，军靴前进没有声响，子弹出膛没有声响，猩红的眼、血流成的河、尸体铺就的大地，都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唯一的生命仅仅来自于“数百万把歌喉”，那是黑色皮肤下灼烧的烈日！烈日！烈日！——亡者高达100万的种族清洗事件，血红的颜色是卢旺达的自画像。
战争多么荒诞。这是幸存者的自嘲，他们尖叫、敲鼓、尖叫、敲鼓、尖叫、敲鼓…在不停歇的刺耳声中铺开一幅幅诡谲的画面，从画面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扼住你的咽喉，于是你在胃里感到一阵翻山倒海的讥笑。仿佛一场黑色幽默，处处带着怀疑、不可信的口吻，在《铁皮鼓》中，反语、反问、隐喻等等的所有，无不带有尖刻的意味，在揭示战争之下的一种生存状态，却也在暗示，也许是假的，起码并不那么真实——不然怎会如此可笑。可惜观众却是感到了“如此可笑”，那是从胃里翻涌出口的情绪，无法压抑。电影处处荒诞着墨，似乎在警告人们，这样一场两场无数场战争给人最大的伤害是，让你精神错乱，接着变得癫狂，继续供下一代人嗤笑。谈及战争的荒诞性，阿伦特认为，德国的一个传统是说谎，是欺骗，那句“德意志民族的命运之战”明确地指向一种不负责任的荒谬说词，《铁皮鼓》也同样，是一个疯子的呓语，它在说谎——事实永远不那样美好。因而让人更加感到荒诞的是，只有战争不会说谎。
（二）
当我们直面战争时，
我们可能做什么？
顺从，或者反抗。这可真是个大问题。
保罗选择了反抗。当被提醒胡图族叛军的屠杀即刻来临时，保罗决定留下。当被发现窝藏了几十名图西族平民时，保罗决定留下。当被要挟处死饭店里上千难民时，保罗依然决定留下。与其说是壮烈的反抗，不如说是智勇的斡旋。面对卢旺达大屠杀的亡者名单上数不清楚的数字，保罗所拯救的这1200名同胞不过沧海中的一粟，但那是人本身的灵光，在无尽的黑暗中，也恰恰因其微弱，方才更被珍重，更加代表着希望。
奥斯卡同样选择了反抗。冷眼，沉默，尖叫与击鼓，外婆的裙底，奥斯卡靠着还停留在孩童时期的幻想与无赖保护了自己不被成人世界所伤害，只是如此一来，消极抵抗的态度亦成为了战争的帮凶，在罪恶面前，一切的不否认包括沉默，就是支持。后来，奥斯卡丢掉了他的铁皮鼓，铁皮鼓滚进了坟墓，同奥斯卡的妈妈、叔叔和爸爸一齐被埋在大地里。这是所有保护力量全都失去的时刻，奥斯卡才最终要求长大，学会直面战争，直面世界的罪恶。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是精巧地拒绝。缺陷的奥斯卡本身便意味着那个畸形的德意志，只有拒绝逃避，直面自己，罪恶才能坍塌消亡。
直面战争，我们每一个人都很难真正做到反抗，但这永远永远，不意味着顺从。有一句话说，“温柔地推翻这个世界”，面对世界的罪恶，个体的力量必然是柔和的，所以它提醒着我们，要把一股两股无数股流水白练紧紧地编织成抵御的墙与奋起的竹竿。
（三）
当我们审判战争时，
我们在坚守什么？
当下，所有逃过战争的人，都是在审判战争。后世对于战争的一切反映形式，就如《卢旺达饭店》《铁皮鼓》，都无非在传达同一个精神核心，即是对战争的憎恶和反对，而这也是为什么阿伦特一直被叫作“叛徒”的缘故。
说起《艾希曼在耶路撒冷》，或许还有人没反应过来，但讲起“一份关于平庸的恶的报告”，似乎人人点头。“平庸的恶”在《艾》中首次被提出，是阿伦特从耶路撒冷审判中得出的重要教训，后来甚至成为哲学史上一个不容错过的概念。也正因为阿伦特认为被审判者，负责“犹太问题最终解决”的纳粹军官艾希曼是一场浩大罪恶里头平庸的小齿轮，她冷静而客观地审视艾希曼，审视二战，所以阿伦特被批判为“战争的辩护者”，是高喊“反对战争”的绝对数量的人类中的一名“叛徒”。
其实不然，阿伦特在《艾》的导言里就坦白这并非一篇探讨恶之本质的理论文章，“不讨论犹太民族历史上最悲惨的一段，也不探讨极权主义的问题，不追溯第三帝国时期的德意志民族历史”，完全地，“这份报告探讨的，只是耶路撒冷法庭在何种范围之内满足了伸张正义的要求”。这仅仅关乎著名的“耶路撒冷审判”的正义性：以色列总统本-古里安如何通过操纵耶路撒冷审判来构建犹太民族的“世纪审判”。阿伦特在作品开篇就毫不客气地质疑，这究竟是在正义之殿中进行的审判，抑或仅只一场“庭审秀”？换句话说，以色列人究竟是希望通过正当的方式实现正义，还是只想痛快复仇，甚至，对历史上的反犹主义进行“总清算”？遗憾地是，阿伦特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这一场在地方法院上演的对国际战争的审判，“是以色列在复仇快感中再度滑落犹太人与异教徒二元对立价值观中”的突出表现，她写此书，是为了厘清“反人类罪”的定义和范围，是为了强调战后审判的理性思考，是为了警示和预防，同时也防止二战中对犹太人的屠杀演变为"未来犯罪的模版”。
我们当中鲜少有人是战争的直接受害者，因此我们站在这个远远的地方，理性地审判战争应成为我们的坚守。而对于那些曾经陷入水深火热当中的人来说，理性思考便显得尤为重要而可贵。在这一点上，“耶路撒冷审判”明显没有注意到艾希曼所犯下的是“反人类罪”，因而它只是少部分人的正义，广义来讲，那就是一种与全人类的割裂。而相比之下，我尤其为南京人民对于“南京大屠杀”历史的正视，以及对于日本普通百姓的包容感到震撼。
在高喊着“反对战争”的浩大口号的同时，我们断不能被这另一种疯狂所淹没。战争一旦发生，那便是全人类的责任。而对于战争的审判，理应坚守在全人类的角度之上。
（四）
当我们反思战争时，
我们要学会什么？
我会很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任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将永远无法与战争对抗。但这句话的潜台词并非是企图唤起所有人的良知与勇气，共同对抗战争，因为这一点也不实际。
中国有一句口口相传的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放在旧时的封建社会，这无乃是激励当道者追求个人霸业的座右铭，事实上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样“伟光正”，但却不妨碍它引导人们建立一个美好的自我，以及和谐的社会。而置于此情此景，我更希望它能指引个体在俗世追求与奋斗中，“不经意地”成为一个有世界眼光的人。有了世界眼光，才不至于做出发动战争这般狭隘而愚蠢的行为。
听说过多少惨烈的战争，也看过一些关于人类直面战争，试图反抗战争，审视战争的作品。当初一度渴望像卡帕一样带着相机上前线去，一度许诺了成为军人的愿望，但有些现实我总无法回避，那就是我可能根本做不到如此。但是我不甘放弃和平的希望，我总是在想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够减少战争的发生。后来意识到这个命题过于宏大，于是我将眼光放在个体之上，才发现唯一的可能性是让人不要太坏，而始终有善念存心，能够在人跌去罪恶的深渊时始终拉扯着不掉下便好。
因此，在反思战争时，若我说我们应该更深入地理解并运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句哲言，实际上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人总不可避免地趋利避害，这也是战争被发动的一点缘故，用爱与美好去感化几乎是不起效的，那么我们不妨放任人类的这种本性，但必须要在这种放任之下设置一条底线，绝对不容逾越，这才是我呼唤人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真正意图——你大可追求自己的利益，但请你绝对不要伤害他人。只有当一个人有利可图时，他才不至于疯狂，而只有当一个人带着自觉的“良知”去谋求自身利益时，这个世界才不会乱序，才不会被毁灭，战争才有可能被平息。
我们需要的不多，只是那一点的自觉性，永远不去伤害他人。

注释：
1.第一部分的第四段“高大的树木已经被砍到”是电影《卢旺达饭店》中胡图族军队起事的暗号。
2.第一部分的第四段“数百万把歌喉”暗示的是电影《卢旺达饭店》的主题曲“Million Voices”（其中非洲儿童合唱团唱的非洲童谣简直是梵音！）
3.该篇源自一名高中生的日常瞎想。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