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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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The Lady Vanishes又名:傻妹大闹列车 / 失踪的女人

分类:喜剧 / 动作 / 爱情 / 悬疑 / 惊悚 /  英国  1979 

简介:

更新时间:2017-03-11

迷离列车影评:《消逝的女人》电影剧本


《消逝的女人》电影剧本

编剧/乔治·艾克萨洛德
导演/安东尼·佩奇
编译/靳鸣

这里描写的,是一个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故事。
在一辆从多尔萨奇开往维多利亚的火车上,一个英国籍女人突然失踪了。奇怪的是车上所有见过这个女人的乘客,都怀着各自不同的心理而矢口否认曾经见到过她。出于好奇心和由于正义感的驱使,阿曼达小姐和另一个男乘客罗伯特,决心通过调查、分析,去揭开这个蹊跷的秘密。自然,他们的努力不会一帆风顺,只是在经历了一系列理智和意志的考验后,才弄清了事情真相。原来这个名叫弗罗伊的英国女人是一位将军的家庭教师,她乘这辆车是要到絍多利亚去送一份绝密的军事情报;德国纳粹分子千方百计想要劫持她,于是在车上施用“暗波陈仓”之计对她进行了秘密绑架……。影片故事集中,先用朴实平淡的描叙显示出种种蛛丝马迹,而后通过分析追踪达于矛盾的爆发;虽然场景有限而并不使人感到贫乏单调,较好地表现了反法西斯的爱国主义主题以及战时人们的生治态度和思想面貌。把一个严肃的政治性题材通过这样别致的形式来加以表现,是一种充满惊险感和幽默情趣的写法。

远处,群山连绵起伏,葱茏苍翠。
在山间的田野上,走着一位老年妇人——弗罗伊小姐。她衣着整齐,身上穿着绿色花呢衣服,头上戴着棕色的帽子,帽子上还插有一根羽毛。
一群牛在绿草茵茵的田野上漫走。
弗罗伊小姐穿过牛群,走上大路。
一个小乡村。乡村中的房屋式样各异,参差不一。
乡村的路口,几个孩子围成一圈在玩球。弗罗伊小姐向他们走来。一个小男孩将球向弗罗伊小姐扔去。弗罗伊面露和蔼的笑容,捡起球在地上拍了几下。
弗罗伊小姐拐过墙角,走上了另一条大路。一辆汽车在她身后开来,越过了她。

多尔萨奇火车站。
一辆装满稻草的牛车正在通向火车站的道路上缓慢地蠕动。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从牛车后面急驶而来。
黑色小汽车越过牛车,径直驶往火车站。
火车站上,德军正紧张地进行军事调动。士兵以及辎重都往运兵列车上塞。一片喧闹、嘈杂。
一个德军军官扯着大嗓门在催促部下:“快,快,行动要迅速,战争不能贻误,快,上这儿来……快……”
火车站外,滞留着的德军士兵仍数量很多,熙熙攘攘的一大片。黑色小汽车驶过,这些德军士兵继续往前。
特写:多尔萨奇火车站的招牌。
黑色小汽车停住。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下车,转身向火车站走去。他们是两个英国人。
一个德军军官走来,横在他们面前。他们只得停住脚步。德军军官用德语说:“老百姓禁止入内!”
查特斯欠欠身子:“对不起,老伙计,您能不能告诉我,去巴塞尔的晚班车今晚准时开吗?”
德军军官态度生硬地继续用德语回答:“火车站只做军用!”
查特斯:“难道您不会讲英语吗?”
德军军官转身命令士兵:“让他们快走。”
查特斯对考尔迪科特说:“这家伙不讲英语。”
考尔迪科特:“哦,这是很有典型性的。他们就会穿一身老虎皮唬唬人,连一些简单的问题都不能回答。”
德军军官盯着考尔迪科特看看,用德语说:“为老百姓开的下一班火车明天开车。”
给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开车的司机是德国人,他对他俩说:“没火车……要到明天。”
考尔迪科特吃惊地说道:“没火车了?”
查特斯:“看来是没希望了,走不成了。”
考尔迪科特对司机说:“我们已订好座了,我亲爱的伙计。”
然后,考尔迪科特问査特斯:“那么,您看我们该干什么呢,查特斯?”
查特斯:“我想我们最好去找家旅馆,找些好吃的东西。”
考尔迪科特:“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您知道,这个种族的恶作剧、低效率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们边说话边向汽车走去。考尔迪科特先上了车,查特斯转身对司机说:“去旅馆。”
黑色小汽车开走了。黑色小汽车在公路上行驶,犹如一只黑色的甲壳虫。

乡村广场。天近黄昏。村民们在广场上跳舞。
黑色小汽车开来,在广场边的一家旅馆门口停下。
字幕:1939年8月 巴伐利亚
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下车。村民们在音乐声中,一对对男女互相搂着还在跳舞,舞姿狂热。
查特斯对司机说:“帮我把包拿进去。”
查特斯转身与考尔迪科特一起向旅馆走去。查特斯:“您认为他们会跳上一个晚上吗?”
考尔迪科特:“我真诚地希望不会是那样。”
他们说着走进旅馆的大门。
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向服务台大步走去。旅馆的经理正站在服务台的后面。
査特斯彬彬有礼地对经理说:“晚上好!我想要一间两人住的带洗澡间的客房。”
考尔迪科特插了一句:“要面朝大山的,先生。”
经理看看他们:“对不起,先生!没有房间了。”
查特斯:“没房间?”
他望着考尔迪科特。
考尔迪科特表示不信:“这不可能。”
经理:“旅馆已住满了。军事行动使得火车不通行,好多人都堵在这个地方。要是您们两位愿意睡在楼上休息室的沙发上,我们当然将表示欢迎。”
查特斯:“睡沙发?”
考尔迪科特:“在休息室?”
査特斯对考尔迪科特说:“那我们上哪儿去换换衣服吃晚饭?我还想喝点汤啊,吃点鱼啊什么的。”
查特斯继续说:“我想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考尔迪科特:“也许在巴伐利亚他们吃晚饭是不穿衣服的。”
查特斯:“不穿衣服吃晚饭?没时间开玩笑了,考尔迪科特。”
这时,弗罗伊小姐走向服务台来。经理离开服务台正要走开,弗罗伊迎了上去:“对不起,对不起,您能告诉我去巴塞尔的晚班车还推迟吗?”
经理:“晚班车要到明天中午开车,太太。”
弗罗伊小姐:“哦,那真是太不幸了。”
经理回答完弗罗伊的问话转身离去。弗罗伊小姐走到服务台跟前,掏出夹鼻镜戴上,开始翻看一本书。
考尔迪科特继续在发牢骚:“三等国家,你还想要什么呢?”
查特斯赞同:“典型的三等国家。”

餐厅。灯红酒绿,烟雾蒙蒙。
在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花花公子、吉列安小姐、一个年轻小伙子。及年轻美貌的阿曼达太太。
喝得醉醺醺的花花公子打开一瓶香槟酒,拉开吉列安小姐的衣服往她胸脯灌。接着,花花公子将另一瓶香槟酒递给一个男子:“来,把它扔到地上去。”
花花公子喝了一口香槟酒,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对餐厅里的顾客们嚷道:“不正常的年代!我们得把它尽快打发走,喝吧,大家喝吧。”
罗伯特坐在桌边正注视着这一切。服务员站在他的身旁。他与坐在花花公子一桌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和阿曼达太太刚好面对面。
年轻小伙子这时对阿曼达太太说:“来吧,阿曼达,不顾一切地狂欢。”
经理领着罗斯小姐和伊夫琳小姐走过来,经理站在一张空桌子边上,等她们落座。
她们坐下后,经理走到査特斯和考尔迪科特的桌边:“一切都好吗,先生?”
查特斯看看花花公子那几人:“他们是谁?”
考尔迪科特:“但愿他们不是英国人。”
查特斯:“也许是美国人。”
花花公子那一桌上。那个年轻小伙子对服务员说:“再来几杯香槟酒。”
股务员捧着酒瓶过来,在他们的酒杯里倒入香槟酒。
年轻小伙子爬上了桌子,高声对餐厅里的人们说:“女士们,先生们,我很荣幸地向你们介绍阿曼达太太,她装扮的世界名人将为我们今晚这个良辰美宵增添光彩。”
前来进餐的好多人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阿曼达背对着大家,穿着夜礼服爬上了桌子。年轻小伙子从座位底下拿出一顶德国军官的帽子,递给阿曼达。
人们一遍遍叫着阿曼达的名字:“阿曼达,阿曼达……”他们等待阿曼达的表演。
阿曼达戴上了德国军官媢子。
人们高声叫着:“阿曼达,阿曼达,我们要——阿曼达……”
站在桌子上的阿曼达急转过身来面对大家。只见她嘴唇上画着一撇小胡子,装扮成希特勒的模祥。她的滑稽相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见此状打了个寒颤。
阿曼达举起了手臂,学着纳粹敬礼。
在餐厅里进餐的纳粹冲锋队的队员们面面相觑,神情严肃。其中一个冲锋队员站了起来。
阿曼达站在桌子上,用德语学希特勒滔滔不绝演说的腔调。
人们对阿曼达惟妙惟肖的模仿发出了欢呼。
冲锋队员们都从桌子边站了起来。他们走过来,一边抬起阿曼达站着的桌子的一角,一边高唱纳粹的歌。
阿曼达站立不稳,从桌上往后仰天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在另一张桌子边坐着的罗伯特这时赶紧起身离去。
阿曼达躺在地上,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冲锋队员们开始动武了。一个冲锋队员挥拳打了一个刚才为阿曼达喝彩的男子,其他的队员也都拥了上来,挥拳打人。餐厅成了混乱的战场。一会儿,战斗便平息了,获胜的当然是冲锋队员。
戴眼镜的哈兹大夫扒开众人,向阿曼达走去:“对不起,让我过去,我……我是大夫。”
阿曼达在地上迷迷糊糊地躺着,她被摔晕了。
花花公子对哈兹大夫:“看来她很不舒服。也许我该帮助您松开她的衣服。”
哈兹大夫:“不,不,那没必要。”
哈兹大夫蹲下身子,检査了一阵,对阿曼达说:“您在一、二天之内会稍有些头痛,但不很要紧。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别再喝酒了,这样可以减轻您的症状。”

旅馆服务台。
经理侧身靠在服务台,他耳朵紧贴着电话听筒正打着电话:“喂,喂……”
一个旅馆服务员从外面走进来对站在服务台边上看书的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说:“去火车站的汽车十五分钟以后开。”
查特斯对考尔迪科特说:“嗨,伙计!”
考尔迪科特:“呣?”
查特斯:“这列火车要二十一点二十分离开巴塞尔。”
査特斯自言自语地说道:“呃……二十……二十一……二十四……”
考尔迪科特:“二十一点二十分离开巴塞尔,那不太好,晚了一些。”
他把手中拿着的纸马马虎虎地往衣兜里一塞:“不,不,大概不会比上个月发车时间更晚吧。嗯……我想这附近不会有象收音机这样的东西吧?”
查特斯:“您该知道,考尔迪科特,象我们这样对一切都一无所知,耳目不灵,太可怕了。”
考尔迪科特赞同地点点头:“呣!”
查特斯:“现在是危机时期,我们的通讯联系就被卡断了,来自家里的最后消息不太妙,说什么报上在大肆宣传‘英国处在战争边缘’了。”
考尔迪科特:“报纸常常是危言耸听的。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家以前也出现过一些危机,结果怎样呢?不都是安然度过了!这您是知道的。”
服务台边,经理在接电话:“喂,是伦敦?索尔特先生的电话,从伦敦来的?”
经理:“好,请等一下,我马上去叫他。”
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坐在服务台对面的椅子上。经理从他们面前经过。
经理边走边喊:“索尔特先生,索尔特先生。”
电话听筒搁在服务台上。
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的目光都落到了电话听筒上。
考尔迪科特怂恿査特斯:“去,冒一下险。去吧,试试看!”
他们起身向电话机走去。查特斯大胆地拿起了听筒:“……喂,我说,您是在伦敦吗?呃……不,不,不,不是索尔特,我是查特斯……我想您是不认识我的。我们已派人去找索尔特了。喂……我说,英国将发生什么事?刮大风吗?……不,不,不,您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先生……我最关心,最想问的是有关板球比赛的消息。板球……先生……是板球比赛,什么?不知道比分?您不是在英国吗?怎么……”
査特斯捂住话筒,扭头对考尔迪科特说:“那家伙说他不知道!”
考尔迪科特骂了一声:“蠢驴!”
査特斯又对着话筒继续说:“啊,喂,您不是在伦敦吗?我说,您能不能为我们了解一下?哦……废话……只需用一分钟就行了,什么……哦,那好吧。要是你不干,那就算了。”
他挂断了电话,对考尔迪科特说:“浪费了我的时间,这家伙一定是个笨蛋。”

旅馆外的广场上停着一辆载客大汽车。旅馆的一个服务员爬上汽车的梯子,把一件件行李递给在汽车顶上的司机堆放。
托德亨特夫妇向载客大汽车走去。
托德亨特:“我们上汽车的后面,好吗?别让人把我认出来。”
托德亨特太太:“哦,亲爱的,别担心。这儿没人知道你是谁。”
服务员从汽车的梯子下来,返身走向旅馆。
托德亨特太太继续说:“也有可能有人认出你来。上车吧。”她说着跨上了汽车。“你上来吧,亲爱的,快点!快点!”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上了汽车。

旅馆会客室。
阿曼达正从楼梯上下来,走向会客室。
服务员走进会客室高声嚷嚷:“去火车站的汽车八分钟以后开!”
阿曼达走下了楼梯,她站定,戴上了墨镜。
在会客室里的查特斯听服务员一喊,慌了手脚、叫了声“啊呀”,拔脚要回客房拿行李。
这时,另一个服务员手托盘子,盘子上放着斟满酒的杯子,穿过会客室向室外走去。阿曼达蹑手蹑脚地跟在那服务员身后。
考尔迪科特在会客室,他对着查特斯的背影提醒道:“拿着账单,别忘了……”
托盘子的服务员来到旅馆的花园内。阿曼达一直跟在服务员后面。她偷偷地从服务员托着的盘子上拿过一杯酒来,头一仰,喝了一口。
罗伯特正坐在这个环境优雅的旅馆花园里。服务员向他走去,把盘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罗伯特一眼看见了阿曼达,他打招呼道:“早上好,太太!您气色看上去很好。”
罗伯特继续说:“显得非常健康。”
阿曼达:“事实上,我的自我感觉也很好。确实很健康。好极了。”
阿曼达向前走去。服务员与她擦肩而过,向室内走去。
罗伯特:“愿意上这儿来坐坐吗?”
阿曼达走到了桌子边:“谢谢。我就坐一会儿。”
她坐在他的旁边。
罗伯特问道:“您昨晚的那些朋友在哪儿?”
阿曼达:“我不知道。睡觉,我想他们是在睡觉。他们还得住一星期。我今天就得去伦敦,星期五我将结婚。”
罗伯特:“结婚。哦,那有多好啊!向您祝贺!”
阿曼达:“我以前结过婚,已有几次了。”
罗伯特点点头:“是这么一回事。哦,我明白了。”
阿曼达:“昨晚我是不是有点儿使人觉得可怕?”
罗伯特:“我以为,您这样说确实并不算过份。”
阿曼达:“您在场吗?”
罗伯特:“在场。”
阿曼达:“您不认为当时我很滑稽吗?”
罗伯特:“告诉您我当时真实的想法,当时我想,这是我一生中所见到的最叫人惊异的事了,我仿佛能感觉到整个大陆二十分钟就会爆炸。我想要是一个鲁莽的美国女人引起了什么事端,那种举动也真是太愚蠢了。”
阿曼达轻蔑地说:“‘结过婚的鲁莽的美国女人’,这是我常常在报纸上看到的称呼我这样女人用的词。”
阿曼达问道:“我认识您吗。我们见过面吗?”
罗伯特:“介绍一下吧,罗伯特·康登。《生活》杂志的摄影师。”
阿曼达向他伸出手去,他接住握了握。
阿曼达:“哦,《生活》杂志,多有趣味。它曾经报道过我将要在广场开宴会。”
阿曼达突然问道:“您不是那种躲在女人房间里偷拍照片旳人吧?”
罗伯特笑笑:“我很抱歉地说,我从来没干过那种事。不过,我曾经从西班牙被赶出来过。”
阿曼达:“这可是难忘的经历。”
这时,旅馆的服务员向他们跑了过来,最后一次叫道:“去火车站的汽车马上要开了。”
罗伯特一口饮干杯中的咖啡,站起身来。
服务员转身催促阿曼达:“您得赶紧走了,太太!”
阿曼达看看服务员,自言自语道:“哦,天哪!我想那女仆一定打好行李了。”
她起身离开:“我得去看看。”
罗伯特叫住了她:“阿曼达太太。”
阿曼达:“啊?”
她停住,转过身子,看着罗伯特。
罗伯特嗫嗫嚅嚅地说道:“呃……其实这与我毫无关系。可是您就穿着这身衣服去伦敦吗?”
阿曼达低头望着自己袒肩露背的夜礼服,不以为然地说:“哦,这个!哦,我可以到火车上去换。”
她转身就跑。跑过旅馆花园,跑向自己的客房。
阿曼达的客房。各种衣服凌乱地放在床上、桌上、椅子上。
阿曼达进屋。她爬到床上,把衣服扔到一起。
旅馆外的广场上,旅客们陆续走上汽车。
服务员着急地对着旅馆的窗户高声喊叫:“阿曼达太太,阿曼达太太!”
阿曼达在客房里听到叫声,下了床。
服务员的画外音:“去火车站的汽车马上就要开了。”
她走到窗边,向外望着。
服务员的画外音:“您这就得下来。”
服务员抬头望着阿曼达:“阿曼达太太,我们不能再等待了。”
阿曼达从窗边转过身来。
服务员的画外音:“否则大家要赶不上火车了。”
室内,阿曼达的箱子打开了盖扔在床上,衣服散乱地放在床上还未放入箱子。
阿曼达看看箱子、衣服,拎起手提包和皮大衣,匆匆走了出去。
阿曼达走在楼梯上,后面跟着一个女仆。她一边走一边吩咐女仆道:“把行李收拾一下之后,托运给我。名字就写……麦德卡尔夫·麦瓦尼·冯·凯利。不,不,这样吧,写上阿曼达·奥吉尔维·戈尔太太。”
阿曼达和女仆走下楼梯。阿曼达:“你知道,在克莱里奇,他们听到这个头衔,就会明白自己该干些什么。”
阿曼达猛地停住,转身面对女仆:“或者托运到康诺特也行。”
服务员进来:“要开车了,阿曼达太太。”
广场上的汽车启动了,缓缓向前驶去。
阿曼达身穿夜礼服,手里拿着手提包和皮大衣,与服务员一起冲出旅馆大门。
阿曼达大声喊叫:“嗨!我还在这儿,别开走!”
服务员也帮着她喊道:“汽车,等……等……等一等!”
他们追着离去的汽车。
汽车终于停下了,阿曼达上了车。
阿曼达在车上的过道里走着,找空座位坐。
她经过伊夫琳、罗斯、托德亨特夫妇、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罗伯特坐在汽车的后面,她坐在他的边上。
汽车开动了,窗外的景物向后迅速退去。

火车站。
扬声器里传送着广播员的声音:“……去瑞士的乘客请上月台边的火车……”
车站月台上,弗罗伊小姐向前走着。一个车站工作人员迎向弗罗伊小姐:“是弗罗琳·弗罗伊吗?”
弗罗伊:“是啊!”
他走近她:“您是弗罗琳·弗罗伊吗?”
弗罗伊:“是的。”
车站工作人员:“这儿有您的票。”
弗罗伊:“哦!”
他递给她一张车票。
她戴上夹鼻眼镜,看着车票:“哦,还是个预定的座。想得多周到啊。谢谢,太谢谢了。”
车站工作人员离去。弗罗伊向火车走去。
从旅馆开来的送旅客的大汽车到了。服务员先从汽车上下来。车站的搬运工推着一辆手推车走向汽车。服务员顺着梯子爬到汽车顶上,把箱子及别的行李拿下来。
考尔迪科特和査特斯下了汽车。
査特斯:“要是我算准的话,火车将准时到达巴塞尔,……我们可以赶上三月的最后一天。”
考尔迪科特:“但愿奥瓦尔的天气和这儿一样好。”
罗斯小姐这时从汽车上下来,走到了车尾部,对服务员说:“哦。我想要我的帽箱。”
服务员将帽箱递给罗斯。
罗伯特走过来:“来,我给你拿吧。”
罗斯:“谢谢!”
他从她手中接过帽箱。他们一起离去。
伊夫琳小姐、罗斯小姐和罗伯特走过刚下汽车的托德亨特夫妇身边,他们向车站走去。
透过车窗玻璃,只见阿曼达坐在汽左上睡着了。
罗斯与罗伯特边走边说着话:“……等看我们,一起吃晚餐,七点半吃行不行?”
托德亨特听到了罗斯的话语,对托德亨特夫人说:“天哪,这地方尽是些英国人。”
服务员走近车窗,见阿曼达还靠着座椅在睡觉,敲着窗玻璃高喊:“您得赶快,火车要开了。”
阿曼达惊醒了,起身拿着皮大衣、手提包急匆匆地下了车。
扬声器里广播员的声音传来:“去瑞士的乘客请上月台边上的火车……”
阿曼达走下月台,向火车奔了过去。罗伯特正站在车门旁。
扬声器里的广播员:“……火车将在因斯布鲁克、布雷根兹、穆伦巴、圣加仑和巴塞尔停站。”
阿曼达跳上了火车。
广播员的声音:“请关上车门,火车要开了。”
阿曼达上了火车,听到广播员的声音,回头望望,惊叫道:“哦,该死的!就差那么一点。”
阿曼达走过一个个车厢。到了男爵夫人冯·基斯林的车厢,她拉开门,走进去,在靠门边的座位坐了下来。车厢里面坐着的有男爵夫人、男仆和他女儿、一个女仆。
男仆见阿曼达旁若无人地坐下了,起身向阿曼达打招呼:“哦。哦……对不起,哦……这是男爵夫人冯·基斯林的车厢。哦……这都是预定的座位。”
阿曼达瞟了男仆一眼:“你别跟我说这些。”
这时,弗罗伊小姐手提皮箱沿着过道向前走来。
弗罗伊在男爵夫人的车厢门口站定,说:“我相信,这是我的座。”她看看与阿曼达面对面的靠门边的那个座。
弗罗伊走进车厢。阿曼达伸手去拿放在弗罗伊座位上的皮大衣:“对不起。占了您的座,我来拿吧。”
弗罗伊从阿曼达手中拿过皮大衣:“哦,那没事,我把它卷一下,放在行李架上。”
阿曼达:“太谢谢了。”
弗罗伊把皮大衣一卷,放在阿曼达头顶上的行李架上。她转身去拿自己的皮箱。
男仆站起身,面对弗罗伊:“要我帮帮您吗?”
弗罗伊:“不用了,谢谢,我能行。”
她把皮箱放在自己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男仆坐了下来。

火车站。
站长发出了信号。两个司机登上了火车头。
站长关上车门。
火车慢慢启动了。

旅馆外。
一辆警车飞驰而来,开到旅馆门前停住。赫尔姆特和他的同伙——两个党卫军便衣跳下警车。他们冲进旅馆。
旅馆会客室。
赫尔姆特走向服务台,拿过登记册一阵乱翻。另两个党卫军便衣分头去找人。
一便衣看见了一个服务员,叫道:“嗨,你!过来,快点。”
服务员走进会客室。
那便衣把服务员推到服务台前面:“我们需要你。”
服务员绕过他们,站到了服务台后面。赫尔姆特眼睛盯着登记册看,掏出身份证在服务员面前晃了晃,然后,指着登记册上一个名字:“这个家伙现在在哪儿?”
服务员看了一下登记册上的名字:“已经去火车站了。”
赫尔姆特和两个便衣二话没说,扭头便走。

长长的火车正在行驶。
男爵夫人的车厢。
阿曼达用手捂住脚,显得疲惫困倦。
弗罗伊倾身向前,平和地笑笑:“我能为您作些什么呢?太太!”
阿曼达看看她。弗罗伊:“您好象是钻在煤灰里做过一场游戏。”
阿曼达用手指下意识地抹了一下自己的上唇,才知道昨晚装扮希特勒画的小胡子还未擦掉。阿曼达:“别说了。这上头还有?”
弗罗伊点点头。
阿曼达从手提包里掏出一面小镜,照了照自己的脸。
弗罗伊:“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餐车开了没有。一杯好茶对您大有好处。顺便我们还可在洗手间停一下。把您脸上那脏东西洗掉。”
说着,弗罗伊站起身,拿上了手提包。
阿曼达同意了:“那好吧。”
阿曼达起身,也拿上手提包和弗罗伊一同离去。

火车喷吐着白色的烟在绿色的田野上行驶。
列车的走廊上。弗罗伊和阿曼达从洗手间出来,向前走着。
弗罗伊:“啊哈,我对他们说,您不在煤灰里玩了。”
弗罗伊和阿曼达在走廊里一前一后走着。
托德亨特夫妇在自己车厢里坐着,这个车厢仅有他们两人。托德亨特太太起身,问车厢门口走去。
这时、弗罗伊恰好路经托德亨特的车厢,车子一摇晃,她的身子失去平衡,倒进了托德亨特的车厢。
弗罗伊站直身子后:“哦,哦!我……太笨手笨脚了。”
托德亨特太太:“这没事。我正在等服务员给我们拿酒来。”
弗罗伊:“好吧。要是我见到服务员,是不是让他过来?”
托德亨特太太:“哦,谢谢您了。”
托德亨特起身,把太太拉向一边,对弗罗伊说:“谢谢,太谢谢了。”
托德亨特说罢,关上了车厢的门。
弗罗伊和阿曼达继续往前走。
弗罗伊扭头对阿曼达说:“瞧他们,多漂亮的一对。”
阿曼达点点头:“是啊,不错。”
弗罗伊:“那太太俊俏的模样使我想起了一个女演员。”
在托德亨特的车厢内,托德亨特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对妻子说:“真见鬼,这车上的英国人真不少。比皮卡迪利广场的人还多。”
托德亨特太太:“哦,亲爱的,我想你是产生了一种变态心理,时时胆战心惊。我们象在经历一场恶梦,这恶梦在旅馆里时就缠绕着我们。尤其是你……”
托德亨特坐下,面对着太太。
托德亨特太太:“……在走廊里走路躲躲闪闪,吃饭也在房间里吃。”
托德亨特:“是的。可是,亲爱的,正由于这样做了,所以我才没有被人发现。”
托德亨特太太:“昨晚,我们失去了所有的趣味,房间的门都没出。听说那个美国姑娘装扮希特勒。”
托德亨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手枪,翻来复去检查了一番:“真的?那一定是很有趣的。”
托德亨特太太:“我真希望我也在那种场合。也许我会装扮墨索里尼。我会扮得很出色的。”
托德亨特太太起身,坐到了托德亨特的膝上:“亲爱的,别担心。我向你保证,那个可怜的太太不会知道你是谁的。”
托德亨特:“我亲爱的,小心没大错,还是谨慎一些好。”
托德亨特太太:“倒也是。”
托德亨特:“我们单独在一起有多好啊。”
他吻着她。

餐车。
阿曼达和弗罗伊在餐车的过道里走着。两边的桌子坐着几个旅客,他们正吃喝着。
男爵夫人的男仆坐在一张桌边,当她们经过时,他站起身:“愿意坐这儿吗?”
阿曼达坐在男仆后面的倚子上。弗罗伊向男仆有礼貌地一笑、指指阿曼达,表示要和阿曼达坐在一起。
弗罗伊坐下,与阿曼达面对面。
弗罗伊:“哦,他们很友好,这些德国人。只要您习惯于他们。当然,我已在这儿住了四年,什么都习惯了。”
服务员向她们走来:“你们好!”
弗罗伊对站在桌边的服务员说:“我想我该要一杯好茶。”她扭头问阿曼达:“您喜欢什么?茶?”
弗罗伊又问道:“您喜欢牛肉汁吗?”
阿曼达:“威士忌,请给我来一大杯威士忌,还要苏打水。”
服务员:“威士忌和苏打水?”
阿曼达:“对,要大杯的。”
服务员问弗罗伊:“就一壶茶?”
弗罗伊:“是的,呃……请等一下。”
弗罗伊将手伸进手提包里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一袋茶叶,问阿曼达:“呃……您可以用这个吗?”
弗罗伊对阿曼达说:“这茶叫赫里曼草药,有一百万墨西哥人都喝这种茶。”
弗罗伊念着茶叶袋上的说明:“一种能起到镇静作用的混含物,管保起到镇定胃和神经的作用。”她又问阿曼达,“您真的不想尝一下?”
阿曼达:“我这一生中从来就没有确信过什么事情,更不要说茶叶袋上说明了。”
弗罗伊:“好吧,随您便。您的肚子您自己明白该填些什么进去。”
弗罗伊将茶叶递给服务员:“哦,请再等一下。”
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纸袋,把它举了起来,对服务员说:“姜汁饼干。请把这些都放在盘子里送来。”
服务员从她手中接过纸袋。
弗罗伊:“哦,热水一定要能冲开茶叶的。”
服务员:“一定的,太太。”
弗罗伊:“好。”
服务员转身朝前走去。
弗罗伊对阿曼达说:“我也不信,真有百万墨西哥人喝这种茶。可是这种茶还是挺好喝的。顺便告诉您,我名叫弗罗伊。”
此时,正逢火车汽笛长鸣,盖过了弗罗伊的声音。
阿曼达没听清弗罗伊的话,大声问:“您是说弗罗德吗?”
餐车外,一列火车鸣着汽笛急驶而过,呼啸声震耳欲聋。
弗罗伊:“不。弗罗伊。不是弗罗德……是弗罗伊。”
餐车外的那列火车车厢一节节飞速掠过车窗。
阿曼达大声说:“对不起,我听不见您说的。”
邻车一节节车厢继续掠过车窗。
弗罗伊用手指把自己的名字Froy写在车窗玻璃上:“弗罗伊的音律和乔伊是一样的。”
阿曼达:“哦,弗罗伊,弗罗伊。”
餐车外的那列火车已行驶过去,呼啸声渐渐平息下来。
弗罗伊:“我是孩子们的保姆和音乐教师。在巴伐利亚度过了难忘的四年。现在我要回英国去了。”
阿曼达往嘴唇上涂着口红。
弗罗伊:“回布赖顿去。那儿是我的老家。实际是霍夫,不叫布赖顿,离海岸很近。这儿,我是为冯·雷德将军干事。”
弗罗伊递给阿曼达一张照片。
阿曼达看了看:“他很有魅力。”
弗罗伊:“哦,他可真是个好人。”
她将另一张孩子的照片递给阿曼达:“孩子也很可爱。我真舍不得离开他们。可是由于他们现在的处境,看来我还是回家的好。真遗憾,是吗?我们一起在城堡里度过了好时光。将军拥有二十四个仆人,另外还有五个园丁。”
阿曼达面露羡慕神色:“真的?”
弗罗伊:“我有一间漂亮的房间。您想看这张照片吗?”
阿曼达:“给我看。”
弗罗伊将一张拍有冯·雷德将军家建筑物全貌的照片递给阿曼达:“给您。我住在那儿,瞧,就在北塔的上面。天花板都被漆成蓝色的。有点儿象金丝串起的孔雀羽毛。”
服务员过来,把苏打水的瓶子和喝茶用具放到桌子上。
弗罗伊:“那房间里,连镜子都放在很不一般的地方。”
弗罗伊对服务员说:“谢谢。你是不是能给我订两个吃午饭的座?”
服务员:“可以,太太。”
弗罗伊问阿曼达:“您愿意和我一起进午餐吗?”
阿曼达:“要是我吃午饭的时候还活者,我乐意和您在一起。”
弗罗伊微微一笑,然后对服务员说:“我们要稍早一些用餐的。”
服务员:“当然可以,太太。”
服务员交给弗罗伊两张票。
弗罗伊:“谢谢!”
服务员走了。弗罗伊看着服务员送来的东西:“哦,天哪,他把糖给忘了。”
弗罗伊四处打量,发现邻桌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面前有糖缸。弗罗伊对查特斯说:“请您把糖递一下,好吗?”
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正在兴致勃勃地进行着小游戏,他们把方糖块全都从糖缸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摆弄着。
査特斯的头转向弗罗伊:“对不起,请原谅,没听清您说什么。”
弗罗伊指指査特斯桌上的糖缸:“麻烦您递一下糖。好吗?”
查特斯:“当然可以,我……”
他低头望着放在桌上的方糖块。
弗罗伊:“请您递一下糖。”
考尔迪科特和查特斯互相望望。查特斯迅速地把方糖块放入糖缸,递给弗罗伊。
弗罗伊从查特斯手中接过糖缸:“谢谢,太谢谢您了。”
查特斯:“不用客气。”
弗罗伊朝阿曼达眨巴了一下眼睛。

火车沿着锃亮的铁轨隆隆地向前驶。
一辆警车追赶着火车。警车的前排坐着两个党卫军便衣,后排坐着赫尔姆特。
赫尔姆特:“快,我们赶紧追。”
党卫军便衣:“是!”
警车开走了。火车也消失在远方。

男爵夫人的车厢。
阿曼达和弗罗伊边说边走进了车厢。男仆见她们进来,赶忙将一食指搁在嘴唇中央,示意她们安静。因为男爵夫人睡着了。
阿曼达坐下:“我想,我也得睡个午觉。”
弗罗伊:“这个主意不错。将您漂亮的皮大衣盖在自己的身上。”
弗罗伊从行李架上拿下皮大衣,盖在阿曼达的身上:“这大衣很漂亮,很柔软,是吗?”
阿曼达:“很柔软吗?”
弗罗伊:“是的。”
弗罗伊也坐了下来:“我当保姆时,主人曾送我一件松鼠皮的大衣,我骑自行车时常常不当心夹进车轮子里。”
弗罗伊:“现在您该好好睡一觉了。吃午饭时。我再叫您。”
弗罗伊拿出毛线,靠在座椅上打起毛线来。
阿曼达困倦地朝弗罗伊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男仆的女儿拿出一盒糖,递到弗罗伊跟前,请她吃。
弗罗伊看看男仆的女儿,从糖盒里拿了一块巧克力:“谢谢!”
阿曼达瞌睡上来,闭上了眼睛。

火车隆隆地奔向前方。穿过一座大桥,又穿过―座大桥。
火车头里,一铲铲煤被投入熊熊燃烧的炉子。
男爵夫人的车厢。阿曼达醒来。
车厢在有节奏地摇晃。男仆和男爵夫人在看书。弗罗伊的座位空着。
阿曼达问男爵夫人:“对不起,刚才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人,一个英国女人。您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男爵夫人放下书,冷漠地回答:“这儿没有什么英国女人。”
阿曼达:“对不起!这儿有过英国女人。”
男爵夫人:“我说过了,这儿没有英国女人。”
男爵夫人以审视的目光看着阿曼达:“您也许是做了个梦吧。”
阿曼达:“不,这不是梦。我在说刚才坐在那儿的一个女的。”阿曼达指着弗罗伊坐过的那个空座位:“我们一起去餐车,然后一起回来的。”
阿曼达对男仆的女儿说道:“你记得吗?你还给了她一块巧克力。”
男仆的女儿摇摇头:“我不明白您的话的意思。”
男爵夫人:“我想您还没睡醒吧。我记得,您一个人出去了,回来也是您一个人。”
阿曼达:“您还没有明白。我在说一个女人,头上戴棕色帽子,帽子上还插着一根羽毛的英国女人。”
阿曼达继续说:“我一上车,她照顿我。然后我们去了餐车。她喝茶,我喝威士忌。”
男爵夫人:“您喝了威士忌?毫无疑问那使您糊涂了。”
阿曼达站起身,愠怒地说:“这可不是在闹着玩。我感到您的回答太滑稽了,您怎么能闭着眼睛说瞎话呢?”
她把皮大衣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餐车里。三个服务员正在桌上摆餐具。阿曼达走进餐车,朝其中的一个股务员走过去:“哦,服务员。”
服务员转身:“是,太太。”
阿曼达:“你刚才为我服务过,对吗?”
服务员:“是的,太太。”
阿曼达:“好,还记得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太太吗?戴着一顶棕色的帽子。你见过她吗?”
服务员:“太太可是一个人来的呀。”
阿曼达:“真是越来越离奇。我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给过你一袋茶叶。就是百万墨西哥人喝的那种叫赫里曼草药的茶。你一定还记得。”
服务员:“没有什么茶,太太。就您要了威士忌和苏打水。一大怀威士忌和苏打水。”
阿曼达:“不仅仅是那个,钱也是她付的。”
服务员:“对不起,太太。是您自己付的钱。我这儿有账单,您是不是想看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账本,轻轻地拍了一下。
阿曼达气呼呼地大声说:“真是活见鬼。没关系。我自己去找。”
她转身离开了餐车。
在列车不停的晃动中,阿曼达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察看各个车厢,寻找弗罗伊。她在男爵夫人的车厢外停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过去,没有进入车厢。
走廊上。阿曼达继续向前走去。
罗伯特的车厢里,罗伯特和哈兹大夫在下棋。
阿曼达走进车厢:“对不起,非常抱歉,打搅你们了。”
罗伯特见是阿曼达,打着哈哈:“啊,我亲爱的太太,您上车后没有再次结婚吧。”
阿曼达:“你这下流坯。你是知道我回去结婚的。真是一个下流坯。”
罗伯特:“我介绍一下我的旅伴。您知道的,这是罗斯小姐和巴恩斯太大。”他说着指指罗斯和巴恩斯。
阿曼达:“彻头彻尾的下流坯。”
罗伯特:“您一定还记得昨晚帮助过您的仁慈的哈兹大夫。”
阿曼达:“您为什么不说我现在还画着胡子?”
罗伯特:“因为我母亲常常教导我,不要去说别人的闲话。我自己也从来没有听到过闲活。让哈兹大夫来评评理看……”
哈兹大夫对阿曼达说:“我很高兴看到您气色那么好,太太。脑袋没问题吧?”
罗伯特:“跟平时一样清醒。”
阿曼达无意说笑话,焦急地说:“有个女的在车上失踪了。我见过她……可现在人们都说她从来就没在那儿。”
伊夫琳在一边说道:“我们这趟旅程的天气真好。”
罗斯附和着说:“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整个车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天气。
阿曼达气恼地说:“瞧!要是你们这些人坐在这儿象一帮小人那样专门谈论天气,那就谈去吧!”
她向车厢外走去,使劲关上了门。
整个车厢的人被阿曼达举动弄糊涂了,大家面面相觑。
哈兹大夫:“昨晚她脑袋上挨了一下,我担心……是不是会影响她。”
哈兹大夫起身,向车厢外走去。
罗伯特跟着哈兹大夫。
走廊上。阿曼达向前走,罗伯特从后面追来。
罗伯特:“太太,阿曼达太太!”
阿曼达头也不回:“哦,走开,别来管我。”
罗伯特追了上来:“停一下。请停一停。”
罗伯特追上阿曼达,双手拉住她的身子,使她面对自己:“瞧,别那样紧张。”
阿曼达欲挣脱罗伯特:“请您让我走。”
罗伯特:“您这是歇斯底里,简直是发疯了。”
哈兹大夫赶了上来:“太太,我是否问一下,刚才您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阿曼达:“是弗罗伊小姐。”
哈兹大夫:“谁?”
阿曼达:“和我同车厢的一个很好的英国女人。”
哈兹大夫:“是吗?”
阿曼达:“我们一起去喝茶,是的,她喝了茶。她喝的是百万墨西哥人喝的那种叫赫里曼草药的茶,我喝了一大杯威士忌和苏打水。”
罗伯特:“哦!”
阿曼达:“反正我们是一起回车厢的,我睡了一觉。她……”
罗伯特抢上来说:“死了?”
阿曼达:“住嘴,下流坯!”
阿曼达面朝着哈兹大夫:“我醒来时,她不见了。现在……大家都说她从来没有在那儿,她从来就不存在。即使是那个为她端过茶的服务员,他也说是从未见过她。现在,到底是他们都疯了,还是我疯了?”
哈兹大夫:“好吧。我们为什么不去和他们再说一说呢?这也许是个误会。也许因为是跟语言不通有关系吧。来,跟我来。”
哈兹大夫转身向前走去。阿曼达和罗伯特紧跟在他的身后。
阿曼达看到了坐在车厢里的男爵夫人,对哈兹大夫说:“瞧,就是那个人。”她用手指了指。
他们三人在男爵夫人的车厢外而的走廊上停住。
阿曼达:“她在那儿。她的英语讲得和我一样好……进去吧,哈兹大夫。告诉她,您是大夫。我不愿多说了。”
哈兹大夫点点头。开门走进了车厢:“呃……请原谅,打搅了。”
哈兹大夫向男爵夫人走去:“呃……看来有一点误会。”
男爵夫人不解地看着哈兹大夫:“误会?”
哈兹大夫:“请允许我作一下自我介绍,我是哈兹大夫。”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名片,递给男爵夫人。
男爵夫人低头看着名片。
哈兹大夫:“埃根·哈兹大夫。”
男爵夫人:“哈兹大夫!我是男爵夫人基斯林。”
哈兹大夫:“见到您很荣幸,男爵夫人。我来介绍一下我的美国朋友,阿曼达太太和罗伯特先生,罗伯特先生是著名的美国新闻记者。”
男仆一语不发,坐在一边大口喝着酒。
哈兹大夫面向阿曼达和罗伯特,介绍男爵夫人:“男爵夫人基斯林。”
男爵夫人:“阿曼达太太和我一起旅行,可是,我们还没作过正式介绍呢。那么,这个误会是……”
阿曼达:“那个英国女人。就是刚才坐在那儿的那一个。”
阿曼达指着弗罗伊的空座位:“就是您说您从来没见过的那个人,而我确实跟她曾经在一起。”
男爵夫人:“我说我没见过,因为我没见过她;我没见过她,因为她从来就不在这儿。”
罗伯特:“那么这些可爱的其他人呢?”
男爵夫人:“他们是我的仆人和仆人的女儿,要是您愿意,去问他们吧。”
男爵夫人指着男仆的女儿:“她说不好英语。”
哈兹大夫:“呃……”
哈兹大夫坐到男仆的女儿身旁,用德语说:“告诉我……你见过一个英国女人在这儿吗?阿曼达太太坚持说她坐在一个英国女人的对面。”
哈兹大夫:“……后来,那个英国女人突然神秘地消逝了。”
男仆女儿:“没有见到过她。”
在车厢的另一角,罗伯特问阿曼达:“您的弗罗伊小姐有包或其它什么东西吗?”
阿曼达:“有的!一个皮箱,她放在那儿。”
她指着已空了的行李架。罗伯特看着空空如也的行李架,咳嗽了几声。
阿曼达向罗伯特投去一眼,然后目光迅速移开。看着男爵夫人、仆人们和男仆的女儿。男仆的女儿正在吃着苹果。
阿曼达:“好吧,听着,还有许多人也见过她。餐车里邻桌坐着的两个英国人,另外有一对夫妇在那边车厢里,我去和他们说。”
阿曼达走出车厢。罗伯特紧随而去。哈兹大夫起身:“请原谅,夫人!”
男爵夫人点点头。
走廊上。阿曼达快步向前走。在托德亨特夫妇的车厢门口,她停下来,敲了一下门。罗伯特走到她的身后站着。这时,托德亨特开门。
阿曼达:“很抱歓打搅你们了。还记得刚才车子一摇晃,倒进你们车厢的那个英国女人吗?”
托德亨特:“英国女人?”
阿曼达:“是的。”
托德亨特:“倒进了我的车厢吗?”
托德亨特皱皱眉,作思索状,然后答道:“没有!没有!恐怕是没有。”
阿曼达:“来吧,我知道您俩都见过她。”
托德亨特:“对不起,这实在是有些荒唐。我干脆答复您吧:没有,从没见过那个英国女人。”
他关上了门。
阿曼达在门外发怒地骂了一声:“混蛋!”
阿曼达愤愤然地转身对罗伯特说:“要是停下火主,我就会找到弗罗伊小姐。”
这时,査特斯在走廊上快步走着。
罗伯特:“英国人怎么办呢?就是在餐车的那两个英国人,找不找他们?”
阿曼达:“对,英国人,去找他们。”
阿曼达与罗伯特的对话,全让查特斯听去了。他越走越快,一拐弯,来到厕所门口,敲了一下门:“喂,您还在那儿吗,考尔迪科特。我是查特斯。可以进去吗?”
厕所内,传出考尔迪科特的声音:“什么事,老伙计?”
查特斯:“是……又是那个美国姑娘。她在这儿走廊上大叫大嚷的,说什么她的一个朋友失踪了。”
考尔迪科特的声音:“她没有和我在这儿呀,老伙计。”
查特斯:“不,不是的。她威胁说要停下火车。”
厕所门打开了,考尔迪枓恃走了出来:“这事很严重,查特斯!”
他俩正说着话。阿曼达和罗伯特从后面走来了。阿曼达一眼认出了查特斯:“是他!”
阿曼达对罗伯特说:“是他,就是他!那个英国人。”
罗伯特上前几步,对査特斯说:“等一下,请等一下。很抱歉打扰您了,不知您是不是可以帮帮忙?”
查特斯:“帮您的忙?”
罗伯特:“是的。”
阿曼达对查特斯说:“大约是一小时之前,我和一个英国女人一起喝茶。您见过她,是吗?”
查特斯:“我见过?我不知道。我是在这儿和我的朋友谈话,其它什么都不关心。”他转向考尔迪科特:“是吗?伙计!”
考尔迪科特:“是的,完全是这样。”
阿曼达:“是的,我记得您坐在我们旁边的一张桌子,隔着一条过道。你们还在做什么游戏。她转身向您要糖,您一定不会忘记的。”
查特斯:“我记得起来,确实是递过糖。”
阿曼达:“那么您见到她了。”
査特斯:“我明确跟您说,我正在淡话,我们在讨论板球,别的都没有印象了。”
阿曼达讥讽地说:“我不明白,象板球这样愚蠢的游戏,会让您把见过的人都忘了。”
査特斯:“哦,您不会吗?”
阿曼达:“不,绝对不会象你们那样只认板球不认人。”
查特斯:“好吧,要是您耍这种态度,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对不起。”
考尔迪科特冲着阿曼达:“请原谅!”
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绷着捡,生气地离去了。他们从后赶来的哈兹大夫面前走过,查特斯自言自语地说:“‘象板球这样愚蠢的游戏’,说话太不客气了。”
阿曼达向前走去,对着查特斯后背大声嚷叫:“可是,您见过她,我知道您见过!”
哈兹大夫上前几步,挡住了阿曼达:“太太!”
阿曼达:“可他们见过她,偏说没见过,里面一定有文章。”
哈兹大夫温和地说:“阿曼达太太,——请不要误解我。我不是主张绝对戒酒的。事实上,我偶尔也喝一些香槟酒,有些早餐也喝……您能否告诉我您喝了多少酒……”
阿曼达忿忿不平地说:“您以为我醉了?我一点儿都没醉。您要看我走直线吗?瞧着。”
阿曼达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走问哈兹大夫:“瞧见吗?”
突然,火车一个急刹车,速度慢了下来。阿曼达差一点跌倒。哈兹大夫一把抓住她:“您没事吧?”
阿曼达:“没事。”
哈兹大夫、罗伯特和阿曼达一起靠着走廊上的窗子向外望去。
罗伯特:“我们的车子怎么慢下来了?”
阿曼达:“不知道什么原因。”
火车缓缓地向前滑行,只见前方铁轨旁停着一辆救护车。
阿曼达:“出什么事了?”
哈兹大夫:“也许是什么事故。”
他们三人趴在窗口,注视着窗外。
哈兹大夫:“每个假日,总要发生这种事。去年四月,我在克劳斯特斯滑雪。第一天,就有一位姑娘的头撞在树上了。我用了三个星期给她动了几次手术。最后,我看好了她的脸,但我的假日也给报销了。”
罗伯特:“但愿她很有钱,您可以要一大笔钱。”
哈兹大夫:“是的。可是她和滑雪教练有些暧昧关系……”
火车继续在缓缓地滑行,远远望去,只见救护车上抬下一副担架。
哈兹大夫:“……后来她丈夫发现了。一气之下,拒绝付我的钱。整个事件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故事。”
担架旁站着一个修女。担架上躺着一个用白色被单盖着的满头缠着绷带的人。
火车停下了。
阿曼达对罗伯特说:“瞧,我们停下了。您看着火车的那一边,我瞧这一边,看她是不是下车。”
罗伯特离开窗口,向火车的另一边走去。
火车停下后,列车长下车,大声问那些救护人员:“出什么事了?”
哈兹大夫:“列车长过去了。”
列车长向担架边的修女和救护人员走去。
哈兹大夫:“一会儿他们就会叫唤:‘车上有大夫吗?’”
果然,列车长转过身来,朝着火车叫道:“我们需要大夫,谁是大夫请出来一下。”
哈兹大夫和阿曼达望着窗外的担架。
哈兹大夫打趣地说:“但愿我能象您的弗罗伊小姐那样消逝掉。”
说罢,他哈哈大笑。
阿曼达望着窗外,她看清楚了担架上躺着的伤员一副可怕的模样:“有人受重伤了。”
哈兹大夫:“是的,当然是的,您说得对。对不起,我又得走了。”
阿曼达与哈兹大夫一起离开窗口,在走廊上走着。走到门口,哈兹大夫下了车。
底下的人用德语叽哩哇啦地说着话。
阿曼达走到站在火车另一边窗口监视外面的罗伯特跟前,问道:“见到什么了?”
罗伯特:“还没有。”
火车下面,哈兹大夫正向担架奔跑过去。
阿曼达仍站在罗伯特跟前:“那个哈兹大夫,他可真是个好人,即使是他差点儿叫我酒鬼,我也这么认为。”
罗伯特:“那您为什么不嫁给他?”
阿曼达:“住嘴!”
罗伯特:“每个年轻的姑娘都应该嫁给大夫,起码是一次。”
阿曼达:“赶快望着外面!您这个下流坯!”
阿曼达离开罗伯特。又走回火车的这一边。窗外,哈兹大大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修女和两个抬担架的。哈兹大夫远远地对趴在窗口的阿曼达说:“我说的没错,一起撞车事故,脸给撞伤了。”
哈兹大夫在阿曼达的窗口边停下来。他后面的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阿曼达望着车窗下的哈兹大夫。
哈兹大夫:“幸运的是,穆伦巴有一家很好的医院。我可以在那儿动手术。哦,天哪,但愿这次没有多情的滑雪教练,只有一个非常有钱的丈夫。”
他说完转身走了。
救护人员将担架抬到火车门口,高高举起拒架,送了进去。
列车长在一旁指挥:“小心点,慢慢地……好了,进去了……”
列车长招呼哈兹大夫:“大夫,上车。”
哈兹大夫上车后。列车长挥了挥手臂,向火车头上的司机发出开车信号,然后登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了,慢慢向前滑行。
阿曼达和罗伯特站在窗边。
罗伯特:“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一个老太太。”
阿曼达:“我也没见到。这说明她还在车上。”
阿曼达转身走了,罗伯特跟在后面:“您还不善罢甘休吗?”
托德亨特的车厢内。
托德亨特太太对托德亨特说:“你为什么对他们撒谎?”
托德亨特:“撒谎?这得看怎么讲了。反正,我不想卷入某个事件中去。”
托德亨特太太:“事件?”
托德亨特:“是的。那个可怕的美国姑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是某个疯女人确是失踪了,失踪前我们又见过她。我俩……我俩都会被传去作证人的,你说是吗?”
托德亨特继续说:“这样,我们在巴伐利亚的火车上一起旅行,就不太好向我们周围的人解释了。事情将会全部败露。”
托德亨特太太在车厢里来回踱步。转过身来望着他。
托德亨特:“现在,你丈夫以为你和你的侄儿在地中海兜风;我的太太还以为我在为巴黎的总理出要差呢。”
托德亨特太太:“一起旅厅?事实上那不是我们正在干的吗?”
托德亨特:“冒用托德亨特这个不合适的名字一起旅行!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笑。”
托德亨特太太:“哦。我可认为托德亨特是个很可爱的名字。”
托德亨特:“是的,我相信你的这种感觉,我亲爱的。但你必须知道,最糟糕的事莫过于某种被认为是丑闻的消息到处传播,你觉得是不是?”
托德亨特太太:“那是最糟糕的吗?”
托德亨特:“是的,是的。是这样。”
托德亨特太太:“哦,真是太严重了。”
火车的走廊上,阿曼达与罗伯特往自己车厢走去。
阿曼达:“我是个姑娘,所以您才不信我。把我所有的话视同儿戏。”
罗伯特:“哦,也许这祌想法有一些。”
阿曼达:“我要是不找,弗罗伊小姐也许会被人送进某个地方的集中营。”
罗伯特:“集中营?好吧,好吧,我们听说过集中营,是吗?那真是可怕的归宿。”
阿曼达:“当然是的,我了解集中营其中的一些内幕。”
罗伯特:“天哪,现在可是历史的一个重要时刻,社会道德心得登记注册。”
这时,托德亨特太太向他们走来:“对不起,对不起,你们还在找那个女人吗?”
阿曼达:“是的。”
托德亨特太太:“我见过她。”
阿曼达惊喜万分,高声嚷道:“您见过?!”
托德亨特太太:“是的。她穿的是花呢衣服,绿色的花呢,对吗?”
阿曼达:“是的,是的。”
托德亨特太太:“还有,她戴着棕色帽子,是不是?”
阿曼达:“上面还有一根羽毛。”
托德亨特太太:“这就对了。当她踉踉跄跄地倒进我们车厢时,我似乎是见到她和您在一起的。”
阿曼达:“您丈夫说他没见过她。”
托德亨特太太:“是……是的,我知道。他是因为当时没有注意。可是当你们两位离开我们车厢后,我回想了一下,脑子里还留有印象。”
罗伯特:“我该死!您真的见过她?”
托德亨特太太:“是的。”
罗伯特:“您愿意作陈述吗?”
托德亨特太太迟疑了一下,说:“愿意。”
阿曼达对罗伯特说:“瞧,笨蛋!我说得没错。现在,我们去找那个纳粹分子的列车长,告诉他应该搜查整列火车。”

托德亨特的车厢。
托德亨特夫妇相视而坐。
托德亨特太太:“我已经吿诉他们,我见过那个掉进我们车厢的女人。”
托德亨特大为恼火地说:“你是不是发疯了?”
托德亨特太太:“哦,亲爱的!瞧,如果有丑闻,就有丑闻吧。我们共同来承担……离婚后,我们可以……”
托德亨特:“离婚?我亲爱的,又来了,你好象还没有抓住问题的要害。要是出了丑闻,你那个善良的少校会和你离婚,那是毫无疑问的。可是埃里斯永远不会和我离婚,她肯定不想那样做的。”
托德亨特太太向托德亨特走去。托德亨特身子一斜,尽量躲避来自她的亲热。
托德亨特:“我也不想那样做。两件相当幸运的事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婚姻是其中一件最神圣的事,你要明白,这太神圣了。不,我亲爱的,你得依靠少校。他很可怜,但毕竟还是属于你的。你想摆脱他,你的生活将会是很艰难的。”
列车长的车厢。
列车长、阿曼达和罗伯特都坐着。
列车长用德语说:“那不可能。”
阿曼达问罗伯特:“他在说什么?”
列车长继续用德语说:“没有人会在一列开动着的火车上消逝。”
阿曼达问罗伯特:“他为什么不和别人一样说英语?”
罗伯特为阿曼达翻译:“他认为一个女人从开动着的火车上消逝掉,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男仆的女儿来到列车长车厢。
阿曼达气愤地说:“我不管什么可能不可能。我要求搜查整列火车。”
罗伯特抬头与男仆的女儿打招呼:“你好。”
男仆的女儿用德语说:“我为你们四处都找遍了。”
阿曼达问罗伯特:“什么?她在说什么?”
男仆的女儿用德语说:“……在前面,火车头附近或其它什么地方。您的朋友呆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罗伯特翻译说:“她说,他们为找您四处都找遍了,您的朋友回来了。”
阿曼达欣喜地问罗伯特:“回来?弗罗伊小姐回来了?”
阿曼达起身和男仆的女儿一起离开列车长车厢。罗伯特跟在后面。
罗伯特对阿曼达说:“那是她说的。可能会是真的。一个小孩为什么要对那种事撒谎呢?没必要去撒谎!”
火车走廊上。
男仆的女儿、阿曼达和罗伯特一起朝前走。
阿曼达:“您瞧,还真有弗罗伊小姐,她没有消逝。”
罗伯特:“也许她只是想躲避。”
阿曼达:“躲避什么?”
罗伯特:“躲避您。”
阿曼达不解地问:“我?为什么?”
罗伯特:“您这狂妄的美国女人可能会扼断她的悖子,她害怕。”
男仆的女儿穿过一道门时,为阿曼达和罗伯特拉着门。当阿曼达穿过这道门后,她一眼看见坐在男爵夫人车厢里的一个戴棕色帽子、穿绿花呢衣服女人的背影。她告诉罗伯特:“她在那儿。”
罗伯特:“要是我让她签名留念,她不会在意吧!”
阿曼达走到男爵夫人车厢跟前,敲了一下窗子。戴棕色帽子、穿绿花呢衣服的女人转过脸来,她是弗罗·库玛。
阿曼达一楞,叫道:“这……这不是弗罗伊小姐。”
罗伯特打开车厢的门,走了进去。
罗伯特对众人说:“对不起。”
阿曼达站在车厢门口。^
罗伯特走到弗罗·库玛面前:“我知道,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我还要问一句,您是弗罗伊小姐吗?”
弗罗·库玛:“弗罗伊小姐?不,我是弗罗·库玛。”
阿曼达:“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弗罗·库玛:“我帮肋过您,和您一起喝过茶。后来,您睡着了,我就到另一节车厢去看我的朋友了。”
男爵夫人:“阿曼达太太醒来时,她一直在打听什么英国女人。我没有把她和我的朋友弗罗·库玛联系起来。”
罗伯特问阿曼达:“这不是绿色的花呢吗?”他指指弗罗·库玛的衣服。
罗伯特:“帽子不是有一根羽毛,棕色的吗?”
阿曼达:“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可这不是她。”
男爵夫人:“这可怜的姑娘一定是心不在焉了。也许您那位大夫朋友应该给您吃些镇静剂。”
阿曼达:“我没有心不在焉,也不需要镇静剂。”
罗伯特:“听我说,我会把一切都搞清楚的。”
罗伯特低头对坐着的弗罗·库玛说:“这车上有个英国女人,说早些时候见到过您。请您帮个大忙,太太,请您跟我们一起去,就一会儿。”
弗罗·库玛一口答应:“那好吧!”
罗伯特转身便走。
火车走廊上,阿曼达站在男爵夫人车厢的外面。罗伯特和弗罗·库玛从里面走出来,向托德亨特的车厢走去,阿曼达随后跟上。
来到托德亨特车厢,罗伯特敲敲门。托德亨特开门,他的太太坐在车厢里面。
罗伯特:“哦,您好,请原谅,我又打搅你们了,我想问问您的太太。”
罗伯特问坐在里面的托德亨特太太:“您好,哦,对不起,请您告诉我,您说您见过的是这个女人吗?是她掉进你们车厢的吗?”他指指弗罗·库玛。
阿曼达插上一句:“她一点儿也不像她,是吗?”
托德亨特太太辨认了一会儿,回答:“是的,就是这个人。”
罗伯特:“您完全肯定吗?”
托德亨特太太毫不含糊地说:“是的,就是这个人。”
阿曼达焦急地说:“她不是的,她不是的。”
弗罗·库玛问罗伯特:“就这些吗?”
罗伯特:“是的,多谢了,麻烦您了,请原谅!”
弗罗·库玛转身离去。
托德亨特不耐烦地问罗伯特:“呃,可以了吗?没有什么别的了吧?”
托德亨特说完关上了车厢的门。
阿曼达突然爆发地吼道:“她在撒谎。他们都在撒谎。可是为什么呢?”
阿曼达望着车窗外,绝望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呢?”
罗伯特耐心地劝导她:“告诉您吧,我自己的头部受过好几次打击。有一次在西班牙,一颗手榴弹离我非常近爆炸了,我醒来时,头脸里出现了这样莫明其妙的意识:欧内斯特·海明威与我,正和卡尔·马克思与简·哈洛在打扑克呢。这是……”
阿曼达:“别把我当孩子看待。要是您真想帮助我,您就给我买怀喝的来。”
罗伯特:“难道您还想继续干……”
阿曼达:“不,我不,我不需要的是有人出来充当我的保姆。”
罗伯特:“真的吗?”
阿曼达:“真的。”
罗伯特:“那么您为什么要凭空想出一个所谓的弗罗伊小姐来呢?”
阿曼达:“我没有凭空瞎想。”
罗伯特:“那是您所做的,您在一个劲地胡思乱想。”
阿曼达:“我没有。”
罗伯特:“瞧,您的朋友突然不在那儿了,您发现自己在一个言语不通的国家里。您有点儿孤独,有点儿害怕。所以,您在车厢里睡着了,您梦见一个很好的英国保姆,一个弗罗伊小姐,她还来照料您。您在她的照料下觉得十分舒坦。其实,一切都是梦境中的,都是虚无。”

火车轮子在飞转,行驶在铁道上。
餐车里,阿曼达坐在桌旁;罗伯特坐在她的对面,他点燃了烟。
阿曼达:“现在我先要喝一杯双料威士忌,同时还得有一杯双料威士忌备着。”
罗伯特扭头喊道:“服务员。”
服务员:“来了,先生。”
罗伯特:“请来四杯双料威士忌。”
阿曼达:“我和他一样,也来四杯。”
罗伯特看看阿曼达,皱起了眉头。
服务员:“很好,太太。”说完,服务员走了。
阿曼达:“您说害怕是什么意思?”
罗伯特:“害怕?”
阿曼达:“刚才,您不是说我有点儿害怕?”
罗伯特:“我只是想您这个美国女人……”
阿曼达:“也许您说得对,也许我是这样的心情。但也并不完全是害怕……还有点儿紧张。我是说,我都快三十了,我得结婚定居下来了,过稳定的生活。”
罗伯特:“我记得您是定于星期五去伦敦结婚。”
阿曼达:“是的。他叫鲁伯特,您认识鲁伯特吗?”
罗伯特:“不,我真的不认识。”
罗伯特又问道:“那您为什么要嫁给他?”
阿曼达:“为了钱,我嫁人总是为钱。鲁伯特将给我一百万元钱。”
罗伯特:“您是要吿诉我,您接二连三结婚,仅仅是为了钱?”
服务员端来了威士忌酒,一杯杯放到桌子上。
阿曼达:“是的!”
罗伯特:“哦,只是为了钱。”
他举起怀子喝着威士忌。
阿曼达转身望着车窗,突然,她惊叫道:“天哪……瞧!在那儿!”
她指着车窗玻璃。
罗伯特转过头,看车窗玻璃:“什么?”
车窗玻璃上面弗罗伊留下的“Froy”几个字母隐约可见,阿曼达:“那儿,在车窗玻璃上。”
这时,火车恰好驶过隧道,车厢里顿时漆罢一片。
在黑暗中,罗伯特嚷道:“我看不见什么东西。”
阿曼达指着车窗玻璃:“那儿!弗罗伊小姐。”
罗伯特瞪着两眼看着玻璃窗。
阿曼达:“弗罗伊……车窗玻璃上。弗罗伊小姐。”
火车又驶出了隧道,光明重新回到了车厢。阿曼达和罗伯特都望着车窗玻璃。可是,在明媚的阳光下,玻璃上什么都不见了。
阿曼达:“没有了。可是您一定是见到了。”
罗伯特:“见到什么了?”
阿曼达:“她的名字!递给服务员一袋茶叶之后,她在玻璃窗上写的。她给服务员的是赫里曼茶,百万墨西哥人都喝的。您以为我这也是在做梦?”
罗伯特:“我知道在您脑震荡时不该再喝烈性酒。现在,要是您同意,我们回车厢去……”
阿曼达:“不,我不想回车厢。弗罗伊还在火车上,我们得找到她。”
阿曼达激动起来:“别象哑巴似的坐在那儿!行动起来吧!”
阿曼达起身。
阿曼达站立着,面对坐着的罗伯特。餐车里,其他旅客正坐在桌边平静地吃喝着各自的东西。
阿曼达语调剧烈地说:“好吧,要是您不愿意,我会干的。我要叫火车停下来。”
阿曼达猛地转身,离开罗伯特往前走去。她紧握住紧急制动索,使劲将它拉了下来。
阿曼达站在餐车过道的尽头,高声宣布:“大家听我说,火车上有一个女人失踪了。她就是弗罗伊小姐。”
阿曼达:“他们把她藏在什么地方,天晓得!他们究竟要对她做什么呀。我求求你们,请帮我找到她。”
罗伯特起身向阿曼达走去:“现在,您好象犯什么病了。”
阿曼达对罗伯特的话不予置理,仍高声说道:“帮我找到她,不管他们已对她干了什么。”
罗伯特:“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您应该承认,您神经太过敏了。”
阿曼达:“我求求你们,请帮助找到她,请帮助我找到她。”
罗伯特:“可是对我们幸运的是,弗罗伊并不是这车上的旅客,她早去了伦敦。”
阿曼达请求大家道:“请帮帮我的忙,我需要帮助。需要帮助!”
列车长来到了餐车。阿曼达用双手抓住他的脖子。整个餐车立即哗然。
火车的行进速度渐渐减慢了,越来越慢。
走廊上,阿曼达在朝前走着,后面跟着罗伯特和列车长。
列车长气势汹汹地对阿曼达:“滚下去!”
阿曼达毫不示弱,回敬道:“你这老家伙也滚下去。”
阿曼达来到自己的车厢。
列车长告诫阿曼达:“我已经明确跟你说了,下一站,你下去,下去!你对我的话得绝对听从,我是这列火车的列车长。”
罗伯特对阿曼达说:“瞧,我想到了下一站他们会把您赶下去的,果然如此。”
阿曼达一声不吭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哈兹大夫也来到这个车厢外,他走上前,对罗伯特说:“罗伯特先生!”随后他看了一下手表,“呃……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到穆伦巴了。我将和那个在担架上的伤员一起下车。您能不能劝劝阿曼达太太和我一起走,她可以在病房住一夜。”
阿曼达:“别动这个脑筋,大夫,没人能决定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现在我希望您们都远远地离开我,别来管我。”
罗伯特:“难道您不跟我去我的车厢吗?”
阿曼达:“请你们都别来跟我纠缠不休。”
列车长:“可是我已经说过了,你得滚下去,一分钟都不能延误。”
哈兹大夫:“好吧,列车长先生,这事我们来负责,您可以放心走了。”
男爵夫人起身:“是的,我们都会管的。”
列车长向哈兹大夫点点头:“很好,大夫。”说罢,转身就走了。
男爵夫人:“这可怜的孩子累坏了。为什么不让她休息一下呢?我保证她没事,身体很快就会恢复。”
罗伯特问哈兹大夫:“您看如何,大夫?”
哈兹大夫:“我想我这就得告别了。”
罗伯特:“告别?”
哈兹大夫:“再见,罗伯特先生,祝您好运。我得回去照顿我的伤员去了。”
罗伯特:“好吧,我的票是买到伦敦的,所以我得保证把她完整无缺地交给她的新郎。”
哈兹大夫:“太好了。”
罗伯特:“谢谢您所做的一切。”
“别客气。”哈兹大夫走进车厢,面对阿曼达:“再见,太太!”
阿曼达:“再见。”
哈兹大夫说罢,离去了。
罗伯特问男爵夫人:“阿曼达太太坚持要留在这个车厢,您不在意吧?”
男爵夫人:“不在意。”
罗伯特见阿曼达点燃了一支香烟,走上前夺过她的香烟,并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阿曼达关心地说:“您自己注意点,小家伙,注意点。”
罗伯特走出车厢,关上门。然后,透过车厢玻璃窗,看了一眼阿曼达,随即便离去。
男仆的女儿这时递上一只糖盒,请阿曼达吃糖。阿曼达摇摇头,接着,点燃了一支烟。
阿曼达:“好吧,男爵夫人,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男爵夫人:“谈谈?谈什么?”
阿曼达咄咄逼人:“很显然,您是个聪明人,是吗?您心里很清楚,我们俩都见过弗罗伊小姐,是吗?您肯定是出自一些非常聪明的理由,矢口否认见到过她。但我不明白您为何如此神秘?您当然是不会回答我的问题的,我也不想从您的口中找到答案。”
在查特斯的车厢里,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相向而坐。
查特斯看了一下手表,不满地说:“这趟火车已晚了十分钟,都是那个姑娘犯傻。”
考尔迪科特:“可是,您能让她用其它方式去考虑问题吗?”
査特斯:“您这话什么意思?”
考尔迪科特:“她的考虑符合逻辑,人是不会消逝的。”
查特斯:“可是她是的……”
考尔迪科特:“什么?”
査特斯:“她是消逝了。”
考尔迪科特:“您指谁?”
查特斯:“那个英国女人。”
考尔迪科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呀……”
查特斯:“您怎么啦?”
考尔迪科特:“我是在想,她怎么会呢?”
查特斯:“什么?”
考尔迪科特:“消逝——”
查特斯:“我不知道。”
考尔迪科特:“我百思不解,人是不会消失在空气之中的呀!”
査特斯:“哦,行了,别去胡说八道了。”
行进中的火车有节奏地摇晃着。男爵夫人的车厢里,男爵夫人和男仆都在看书。
少顷,男爵夫人抬起头来:“汉斯,把车窗打开。”
男仆:“是的,男爵夫人。”
他起身去打开车窗,从野外吹来一阵阵风。阿曼达赶紧披上皮大衣。
在罗伯特车厢里,伊夫琳和罗斯小姐面对面坐着。
罗斯:“我肚子已经饿得忍受不了啦。”
伊夫琳:“我已经要了鲑鱼片和一小块羊腿。”
罗斯:“哦!”
伊夫琳:“要是可能的话,再来一些豌豆。”
餐车的厨师将一桶垃圾倒出了窗外。
罗伯特坐在车厢里,透过车窗玻璃,他只见餐车倒出的垃圾在窗外飞舞。奔驰的火车产生的气流,托起一张废纸贴到了玻璃窗上,这足赫里曼茶的包装纸。
伊夫琳还在与罗斯闲聊:“我们都不知道那里天气怎么样。”
罗伯特站在车厢中央,他转身见到紧紧贴在玻璃窗上的赫里曼茶的包装纸,瞪大了双眼仔细看着。
伊夫琳:“大概,树叶还不至于落下来吧,我不喜欢树叶。”
一阵大风刮来,贴在玻璃窗上的茶叶包装纸被卷走了。
罗斯:“是啊,把树叶耙在一起,点火烧起来,那气味例是挺好闻的。”
此时,男爵夫人的车厢里,阿曼达坐在靠门边的自己的位置上,眼睛闭上了,手里还捏着一支烟。
男仆悄悄地走到阿曼达身旁,慢慢地拉下与走廊相连的门窗的帘子。
阿曼达睁开了眼睛,她站起身。突然,男仆一下子抱住了她,男爵夫人、女仆和男仆的女儿一起上来帮助男仆把阿曼达举了起来,朝打开的车窗走去。他们要将阿曼达扔出窗外。阿曼达情急生智,她用燃着的香烟烫男爵夫人的手,男爵夫人松了手。男仆还紧紧地抱着她,她低头使劲咬了他的手。终于,阿曼达挣脱了男仆。接着,她又与他们四人搏斗了一阵。最后,她用力推开他们,迅速朝车廂外退去。
阿曼达冲出车厢,在走廊上奔跑。男仆也从车厢出来,紧追不放。
阿曼达在奔跑。
阿曼达与迎面走来的罗伯特撞个满怀。她一见是罗伯特,紧紧地抱住他:“哦,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总算碰到您了。我知道您又要以为我在发疯了,可是他们想杀死我,真的。”
罗伯特:“我正要找您。我要告诉您一个惊人的消息,阿曼达太太。您完全没有发疯。”
阿曼达:“您当然不会相信我的,怎么可能觉得我没疯呢?也许我是疯了,也许我是的。我的一切行动越出人们所认定的常规。”
罗伯特:“您知道……一切行动越出人们认定的常规,这很好。”
阿曼达:“什么?您说什么?”
罗伯特:“刚才我坐在自己的车厢里,想着自己的事。最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阿曼达:“什么惊人的事情?”
罗伯特:“他们从厨房窗口倒出的垃圾在车厢外漫天飞扬,一些垃圾贴在玻璃窗上,我眼前出现了包装袋,是茶叶包装袋,它也贴在玻璃窗上。赫里曼茶的包装袋。”
阿曼达:“赫里曼茶!”
罗伯特:“包装袋设计得很美。有四种,也许是五种不同的颜色。”
阿曼达:“好吧,真是好极了!”
罗伯特:“看到那个,我头脑里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阿曼达:“产生了奇怪的想法?快告诉我!”
罗伯特:“是的。我想,天哪,也许那个美丽的疯姑娘是对的。”
罗伯特继续说:“也许是有一个弗罗伊小姐。要是有弗罗伊小姐的话,我们最好赶快找到她。越快越好。”
阿曼达:“您有这个想法真了不起。”
罗伯特:“我想是的,确实很了不起。”
阿曼达:“当然,要是几小时之前您就这么想,那该有多好啊。来吧!我们去看看。”
阿曼达向前走去,罗伯特跟在后面。

列车在急驶。
列车上,阿曼达和罗伯特打开了行李车的门,他们相继入内。
阿曼达叫道:“弗罗伊小姐!”
行李车里堆着一只只箱子。他们仔细察看每一只箱子。阿曼达和罗伯特一起叫:“弗罗伊小姐,弗罗伊小姐!”
一只柳编大箱子的盖子动了一下,阿曼达和罗伯特万分欣喜地奔过去,赶紧打开箱盖:“弗罗伊,弗罗伊。”
大箱子里原来是装着两只羊,它们在动弹。
阿曼达失望地望了一下罗伯特,她俯下身子对羊说:“可爱的羊儿。”
她的手轻轻地抚摩着羊:“你们这就睡觉吧。”
他们把箱子盖子重新盖上了。
阿曼达:“那里面有一头母羊。”
罗伯特:“呃……我想是的。走,我们还得四处看看。”
他们走到行李车另一侧,在一只箱子边上,阿曼达站定叫道:“瞧!”
她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副破碎的夹鼻眼镜。她把眼镜递给弯下腰来的罗伯特看:“这是弗罗伊小姐的,被打碎了。一定是有一场争斗。那个可怜的女人。”
罗伯特:“哦,是的。”
男仆这时走进了行李车,一步一步走向他们:“这眼镜,是男爵夫人的东西。我得拿走。”
阿曼达和罗伯特直起身子。罗伯特说了一句犹太俚语。
阿曼达:“那是德语吗?”
罗伯特看看阿曼达:“哦,太太,您搞错了。”他转身对男仆说:“好吧,伙计,现在让我们走吧。”
突然,男仆动作敏捷地从罗伯特手中拿走了眼镜。
罗伯特上前:“喂,你想怎么……”
男仆凶猛地把罗伯特一把推开。罗伯特往后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
阿曼达在边上替罗伯特打气:“干掉他!”
罗伯特旋转身子向前,挥动拳头猛击男仆的脸。男仆一把推开了他。
罗伯特对站在男仆后面的阿曼达说:“现在,我心里直打鼓。我给了他最凶狠的一击,他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男仆向罗伯特步步逼近。阿曼达跟在男仆身后,她悄悄地弯下腰去。
罗伯特继续在说:“如在电影中,象那样一击,他肯定会象一段木桩那样重重地倒在地上。来吧,揍他,抓住他。”
阿曼达迅速地使了个绊子,把男仆绊倒在地上。罗伯特见状,一个饿虎扑食,扑到男仆的身上。
阿曼达大声为罗伯特助威:“揍他!把他揍扁了。”
她一边说一边脱下皮大衣。
她把皮大衣一扔,冲上去抱住男仆。
阿曼达用力按着男仆的头。男仆将她推开,一骨碌翻过身来,站立起来。罗伯特也飞快地起身,想抓住他。
男仆亮出了刀子,对着罗伯特冲来。
男仆握着刀子快要接近罗伯特了。罗伯特钯堆在身边的箱子向他推了过去,趁他还未站稳,跳过去抓住了他握刀的手。
男仆和罗伯特在展开生死搏斗。
阿曼达过来抓住男仆的手腕:“抓住他的腕子,压下去,就象这样,使劲地拧。要是做得对头的话,您可以使他的手腕神经麻痹。”
阿曼达的话刚说完,男仆一用劲,就把他俩推向一边。
罗伯特:“您比我还行?那您为什么不跟他干,我可以来指导您。”
男仆在推他们时没站稳,倒在了地上。他起身站立。然后,又冲向罗伯特。
男仆和罗伯特在搏斗。
罗伯特把他推回到车厢的一边。男仆“啊”地叫了一声,跌坐在箱子上。
男仆重新发动攻势,向罗伯特冲过来。罗伯特已退到了行李车的门边。他的手紧紧拉着车门的拉手,等男仆冲上来,他身子一闪,同时将车门拉开。男仆扑了个空,由于惯性,他一下子冲出了车厢,掉入铁道旁的小湖泊里,湖泊溅起高高的浪花。
阿曼达这才朝站在车门旁的罗伯特奔了过去。
阿曼达:“干得真棒。”
罗伯特惊悸未定:“多谢了!”
阿曼达:“当然,要是您不跟他干,那您自家性命也难保。”
阿曼达一跳,坐到了车门边的一只大箱子上。
车门外,一阵阵风吹进来,撩起了阿曼达夜礼服的下摆,露出了两条腿。
罗伯特看看阿曼达:“真是的,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阿曼达:“什么事?”
罗伯特:“您的两条腿真漂亮。”
阿曼达:“对不起,请原谅。”
罗伯特:“您知道吗?我刚才在说,您两条腿真漂亮。”
阿曼达:“什么意思?”
罗伯特:“我的意思是……呃……形态很勻称。”
阿曼达:“匀称?”
罗伯特:“因为您穿的是长衣服,以前我还没有注意到您漂亮的腿呢。”
罗伯特拉上了车门。
罗伯特:“所以还真有弗罗伊小姐,是吗?”
阿曼达:“那个家伙真想杀死您,多凶狠啊。”
罗伯特:“看来是这样的。”
阿曼达:“车厢里的那几个家伙想把我扔出窗外去。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干呢?他们想干什么呢?”
罗伯特:“我怎么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呢?爱情,金钱,权力,名望,是啊,他们这些人要的是什么呢?他们还缺什么呢?”
阿曼达生气了:“请您认真点。”
罗伯特:“认真?难道我还不认真?瞧我的两只手。”
罗伯特伸出双手:“瞧,正在颤抖,我胆小,害伯得直发抖……好吧,好吧,要是真有个什么阴谋,我们最好查清谁在其中,谁与此事无关的。”
阿曼达:“据我所知,除了您和哈兹大夫,整列火车的人都牵涉进去了。”
罗伯特:“哈兹大夫?”
阿曼达:“是的。”
罗伯特:“对了,来吧,我们去找同盟军。”
阿曼达和罗伯特走出行李车,他们在伤员的车厢外停住。罗伯特敲敲门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修女坐着,她示意他们安静些。车厢的中央放着担架,担架上的伤员头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
阿曼达和罗伯特关上了门。阿曼达:“他不在那儿。我们是不是去餐车看看?”
罗伯特:“等一下,我有个疯狂的想法。那儿的那个伤员会不会是弗罗伊小姐?”
阿曼达:“那不可能。弗罗伊小姐失踪前,伤员还没上车。别声张,先别说了。”
罗伯特:“不,等一下,我得说……”
阿曼达:“听我说,您是不是注意到那个修女有些古怪?”
罗伯特:“没有。”
阿曼达:“我想她根本不是一个真的修女。修女们是不穿高跟鞋的,是吗?”
罗伯特:“高跟鞋?她穿高跟鞋?”
罗伯特返身来到伤员车厢门口,从门缝往里看,看到了修女穿高跟鞋的一双脚。
罗伯特走回到阿曼达身边:“高跟鞋,您说得对,她穿高跟鞋。她的两条小腿很漂亮。”
阿曼达:“又是腿,您还其会迷恋上腿。”
罗伯特笑笑:“听我说,得仔细想想。您真的没见到库玛太太上火车吗?”
阿曼达:“没有。”
罗伯特:“那好吧,现在假设一下,他们把弗罗伊小姐藏在行李车上。然后停了一次车,伤员上了火车,伤员就是库玛太太。然后库玛太太变成了弗罗伊小姐,弗罗伊小姐就成了躺在那担架上的那样的东西。”
阿曼达:“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一个和和气气、毫无恶意的英国老太太,她只不过是在德国做做保姆。”
罗伯特:“也许她不是个和和气气、毫无恶意的英国保姆。您别忘了,小家伙,我们可是在纳粹德国,现在,火药味越来越浓,也可能二十分钟后就会爆发战争。也许她是个和和气气、毫无恶意的英国间谍。”
阿曼达惊叫道:“间谍,这多令人兴奋啊。”
阿曼达走到伤员车厢门旁,打开了门。
阿曼达和罗伯特走了进来。他们向修女和伤员走过去。
阿曼达对修女说:“对不起,您讲英语吗?”
罗伯特:“我们可以看看您的伤员吗?我们认为她是一个名叫弗罗伊小姐的英国人。”
修女站起身,打量着他们。
罗伯特:“坐下吧,别紧张……”
哈兹大夫进来了。
阿曼达对哈兹大夫说:“哦,哈兹大夫,您好。”
哈兹大夫:“哦,您好。您是来找我的吗?”
阿曼达:“我们现在……是的……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证明弗罗伊小姐还在火车上。”
哈兹大夫:“弗罗伊小姐?哦,就是那个消逝的英国女人。”
罗伯特:“大夫,您是永远不会相信的,可是她说得对,确实有个弗罗伊小姐在火车上。”
阿曼达:“是的,这儿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认为您的伤员就是我们的弗罗伊小姐。”
哈兹大夫生气地说:“我亲爱的孩子们,您们究竟想对我做些什么?难道不能严肃一点?不要随便跟我开这种玩笑。”
罗伯特:“好吧,但我……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只是一种可能。”
阿曼达:“大夫,怎么样啊?我们就看一眼,要是那不是弗罗伊小姐,好,就算您嬴了,我们就不再惹恼您。”
哈兹大夫:“您要我解开绑带吗?”
阿曼达:“不,不,不是全部的,只要稍微解开一点点,能让我们看到脸就行了。”
阿曼达斜靠在伤员的边上,要想解开伤员脸上的绑带。哈兹大夫把她推开:“不能解开,不能解开!我要在穆伦巴下车,我得尽快地为她动手术。”
哈兹大夫对修女说:“我想再量一下血压。”
修女将听诊器递给哈兹大夫。
罗伯特:“您自己看过那绷带下面的脸吗,大夫?”
哈兹大夫:“没有,当然没有。解开绑带只能在医院里,那儿有消毒设备。”
阿曼达:“是的,可是我们就只要一点点,解开一点点就可以了。”
哈兹大夫:“好象是有某些神秘的东西。我也有所感觉。我跟你们一样很想刨根问底。这样吧,隔壁有一个空车厢,你们可以在那边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我们一起来探索探索其中的秘密。”
哈兹大夫拉开了车厢门。
阿曼达:“好吧,好吧,不过请您得快一点。”
哈兹大夫:“当然,那当然罗!”
罗伯特:“就在隔壁吗?”
哈兹大夫走出门去,指了指那车厢:“就这儿。”
阿曼达和罗伯特离去。
哈兹大夫等他们一走,迅速关上门,转身对着修女。
修女捡起一个隐藏着的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烟来。
哈兹大夫:“你是不是有可能忍耐一下別抽烟了,直到我们安全地下了火车为止。”
修女:“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哈兹大夫:“我也很紧张。但是还得想想办法。”
修女把点燃的烟递给哈兹大夫。他接过来吸了一口,然后又还给了她。“我想时间已到了……该用这个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了她:“我给他们要些喝的。”
修女哀求道:“我希望为了我们俩……你和凯瑟琳都明白您在干什么事。”
哈兹大夫:“是的。是的,别紧张。”
哈兹大夫走到门口,看了一下手表:“十五分钟以后,一切都将结束。”
哈兹大夫关上门,向隔壁的车厢走去,这是列车长的车厢。
在列车长车厢里传出阿曼达和罗伯特的对话。
阿曼达:“您有烟吗?”
罗伯特:“您可以抽我的雪茄。”
阿曼达:“不。”
哈兹大夫站在列车长的车厢门边,问阿曼达和罗伯特:“现在,请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阿曼达和罗伯特见哈兹大夫来了,都坐下了。哈兹大夫也坐下来。
哈兹大夫:“你们是不是在搞某种恶作剧?”说罢,他独自哈哈大笑。
哈兹大夫:“你们都很年轻,很有魅力。”
罗伯特:“我们可以谈谈那个修女吗,大夫?就是照看伤员的那个人,您对她了解吗?”
哈兹大夫:“您说是那修女?我一点儿都不了解。听说她是从发生事故附近的一家女修道院来的。”
阿曼达:“她穿着高跟鞋,难道您不感到滑稽可笑吗?”
哈兹大夫:“是吗?”
罗伯特点头:“是的。”
阿曼达点头:“是的。”
哈兹大夫:“我一定是老了,我都没有注意到。”
阿曼达:“她不会是真的修女。这里面有个阴谋,这是完全可能的。列车上的所有这些人说他们没有见过弗罗伊小姐。我们知道,他们都见过她。我们在行李车上找到了她的眼镜,都被打碎了。”
哈兹大夫:“我想不会……这实在是太离奇了。你们是不是想来杯酒?我要一杯。”
哈兹大夫说着站起身。罗伯特和阿曼达也起身。
罗伯特:“好的。”
阿曼达:“大夫……”
哈兹大夫:“不,请坐着,我在隔壁就有一瓶酒,我去给你们倒酒来。”
阿曼达坐下。
哈兹大夫:“我一会儿就来。”
哈兹大夫走向隔壁车厢,罗伯特望着他的背影。
阿曼达:“哈兹大夫一定是个酒鬼。”
哈兹大夫走进伤员的车厢。修女端着酒盘,上面放着三杯酒。她指着其中的一杯对哈兹大夫说:“你的。”
列车长的车厢里,罗伯特和阿曼达还在议论着那个修女。
阿曼达:“那个修女是个很费猜测的人物,我现在已形成了关于修女的看法。我认为她是他的情妇。他们想一起逃走。”
罗伯特:“是啊,她可能是个鲁莽的德国女人,她……”
阿曼达:“嘘!”
哈兹大夫端着酒盘进来。他关上门,然后把酒盘放在桌子上:“不管你们跟我说了些什么,我们暂时丢开它,先干杯。”
他们各自拿起酒杯喝起酒来。
哈兹大夫捧着酒杯:“我进去时偷看了一下修女的鞋。对我说来,它们可完全是正常的。我得说,你俩恐怕是想增加一些刺激,因此,尽说些耸人听闻的话……”
哈兹大夫:“坐下……否则的话,这趟旅行对你们说来也许是相当沉闷的了。阿曼达太太到处说有个弗罗伊小姐不见了,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她的幻觉。可是,现在连您都相信有阴谋了,罗伯特先生。”
罗伯特:“大夫……现在且不管这个发疯的美国姑娘的话是真还是假,还有一个否认端过茶的服务员。显而易见,服务员是可以被收买的。还有那个叫人捉摸不透的男爵夫人……”
阿曼达大声说:“男爵夫人,她是个纳粹分子。要是我没说错的话,我猜想她是个躲在幕后策划的头子。她还想把我从窗口推出去。”
罗伯特:“是的,为她干事的那个家伙实际上想要把我杀死。”
阿曼达问哈兹大夫:“您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吗?”
哈兹大夫:“这么看来,不信也得信了。”
哈兹大夫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是的,是的,我真的相信您。伤员确实如您说的,就是弗罗伊小姐。”
阿曼达急急地问:“您怎么知道的?在这火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哈兹大夫:“如果是在有着良好秩序的世界上,阿曼达太太,象这样的事情是不必要出现的。可是……世界不是个秩序良好的地方。”
罗伯特:“您在说什么?”
哈兹大夫:“弗罗伊小姐将在穆伦巴下这趟车……她将静悄悄地消失掉。”
阿曼达:“不,她不会的。事情不会是静悄悄的。回到英国后,我将大事张扬。等着吧,您就永远听个没完。舆论将站出来说话。”
哈兹大夫:“我尊敬的阿曼达太太。现在没人相信您了。以后也不会有人相信您。”
罗伯特:“我相信她。”
哈兹大夫问罗伯特:“您真的见过弗罗伊小姐吗?”
阿曼达:“有的人表面上看来那么好。可摇身一变,居然会变得那么可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哈兹大夫:“我正在做的,我必须做到底,你们也许会感到太遗撼了。相信我吧,阿曼达太太、罗伯特先生。”
罗伯特慢慢站起身来。哈兹大夫掏出手枪对准了他。阿曼达怒目而视,牢牢盯着哈兹大夫。
哈兹大夫微笑着对罗伯特说:“我建议你坐下,坐下!”
罗伯特坐下。
哈兹大夫:“你们刚才喝的酒一会儿就会起作用的。”
罗伯特:“什么?你说什么?”
哈兹大夫:“里面含有氢化物。”
哈兹大夫拿着枪。
哈兹大夫:“我们使用的是一种新药。少量的,即产生作用,主要麻痹大脑神经,使受害者相当一段时间内失去知觉。”
阿曼达把酒杯放在桌上。
哈兹大夫厉声喝道:“别动,好好坐着。”
哈兹大夫把门拉开。
走廊上,列车长坐在走廊的尽头。
哈兹大夫:“我会告诉列车长,你们想干扰我的伤员。你们要是想离开这儿,他会毫不迟疑地把你们杀死的。”
哈兹大夫起身,把枪放入口袋中:“我得和你们告别了。”
哈兹大夫走出门口:“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但愿是在更快乐的环境中。”
哈兹大夫关上了门。
阿曼达见哈兹大夫走了,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们中毒了!我们要死了!”
阿曼达跳起身,一把抓住罗伯特。
罗伯特劝慰她:“别,别这样,我们不会死的。我们没有中毒,我们只不过喝了麻醉药。”
阿曼达:“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
罗伯特:“您不会死。倒是隔壁房间的那个英国女人会被杀死的。”
阿曼达:“你千万要和我在一起,千万和我在一起。”
罗伯特:“在药物产生作用之前,我们得干些事。”
阿曼达:“对不起,我说过你是个下流坯。”
罗伯特:“请你这样,不停地运动,就这样,不停地动。”罗伯特拉着阿曼达一起跳起舞来。
罗伯特与阿曼达跳着舞。罗伯特:“多运动运动,在我们现在的情况下有好处。碰碰你的脚趾或别的什么关节,让全身都活动起来。”
阿曼达:“哦,你不是下流坯,你也不是笨蛋。”
罗伯特放下阿曼达:“我一会儿就回来。”
罗伯特走到车窗边,打开窗子。阿曼达紧跟在他的后面,又开始不停地歇斯底里汪叫:“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不想死!”
罗伯特转过身子,使劲摇晃着阿曼达:“你听我说,你不会死的,你只不过是被麻醉了。现在你睡个午觉吧,好好地睡一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罗伯特扭头向打开了的窗子外张望。火车在奔驰,外界的一切景物在眼前飞快掠过。罗伯特自言自语地说:“哦,我的天哪!我可不是那种英雄的料子。”
罗伯特伸着头望转窗外,而后他勇敢地爬出窗口,双手抓紧所有能借力的地方,贴着火车慢慢移动着。
火车在奔驰,强大的气流掀起了罗伯特的衣服,吹散了他的头发。
突然,罗伯特双脚滑了一下,差一点摔下去,他的双手拼命抓住车皮上能够抓住的地方。
阿曼达望着窗外,喘着粗气,罗伯特每移动一点,都揪着她的心。
火车的前方超一条隧道。隧道象张开大口的怪兽迅速地迎面扑来。罗伯特动作敏捷地将身子紧紧贴在火车上。
火车进入了隧道。隧道里黑沉沉,不见光线。只有火车“咣当咣当”的行驶声。
这时,伤员的车厢里,修女发觉车窗外有什么动静,她拉起了窗帘。罗伯特的一张脸露了出来。她赶紧开窗,帮助他爬进车厢。
罗伯特用德语对修女说:“哦,谢谢,太谢谢了。”
修女关上了窗。
罗伯特:“太谢谢了。您有没有那个……我忘了这东西叫什么了……对,是阿斯匹林。您能找出几片阿斯匹林吗?我有些头痛。我的手害怕得直发抖,您瞧……”罗伯特伸出双手。“我想我会得心脏病的。哦,是的,是的,我被麻醉了。”
修女:“没有。”
罗伯特:“实际上没关系,忘掉这一切吧,我本身的抗体甚至能超出阿斯匹林。”
修女:“您没有被麻醉,你们喝的酒里我什么也没放。”
罗伯特惊讶地说:“您讲英语。对不起,您当然讲的是英语;我刚才听见了——除非您还记得起来——您是这样讲的:‘您没有被麻醉,你们喝的酒里我什么也没放’……”
修女:“您在说些毫无意义的话,您难道就站在那儿尽说些毫无意义的话?”
罗伯特:“是的,对的,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在说毫无意义的话。我刚才爬出了火车,火车进了隧道,我有说废话的权利。”
修女:“要救这个可怜的女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罗伯特这才醒悟,对着伤员喊道:“弗罗伊小姐!”
弗罗伊小姐缠着绷带的脸。
罗伯特:“弗罗伊小姐,您没事吧?”
罗伯特又问修女:“哈兹大夫上哪儿去了?”
修女:“我想他是去那儿和他的姑妈男爵夫人作最后安排了。”
修女解开捆绑弗罗伊小姐的皮带。
罗伯特:“男爵夫人是他的姑妈?”
修女:“是的。我是他的妻子。”
罗伯特:“哦,我并不感到奇怪。我相信在这火车上发生的一切有个很简单的,带有逻辑性的解释:你们是一伙纳粹分子。”
修女:“不,当然不是。哈兹大夫他们的埃根家庭……大家都感到害怕……要是被查出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反纳粹的,不服从命令,您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吗?”
罗伯特:“前途就只有是集中营,一个人或全部都进去。”
修女哭了起来。
罗伯特要去解弗罗伊小姐脸上的绷带。修女止住他:“让我来吧。”
其实,弗罗伊小姐脸上并没缠细带,而是盖了一只棚带做成的面罩。修女移去了弗罗伊小姐的面罩。
罗伯特:“弗罗伊小姐,弗罗伊小姐!”
罗伯特从弗罗伊的嘴巴里取出塞着的东西:“您还好吗?”
弗罗伊:“好,很好。”
罗伯特帮助弗罗伊坐起来。修女转过身子,站到了一个角落里去。
弗罗伊看着罗伯特:“在这儿能见到一张友好的面孔太不容易了。”
这时,弗罗·库玛跨进了车廂。罗伯特一把抓住了她。
弗罗伊下了担架,她没有穿外衣。
弗罗伊指着弗罗·库玛说:“那个女人穿了我的外衣,戴了我的帽子。他们是从我身上剝去的。”
火车在急驰。
弗罗·库玛这时已被绑在担架上,取代了弗罗伊。
罗伯特走到门旁,拉开门向外张望,见列车长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监视着。他转过身来对修女说:“坐在那儿的那个瘦削的纳粹分子,我可以干掉他。”
罗伯特话虽那么说,精神上还是有点儿紧张,他自己给自己搭着脉搏。
修女:“您要干什么?”
罗伯特:“我在搭脉。我自己感觉到心儿快跳出来了。”
修女走到门旁,从墙上取下灭火机,递给罗伯特。
修女:“用这个。”^
罗伯特站在门旁。修女走到走廊上,对列车长说:“快上这儿来。”
修女走进车厢,后面跟着列车长。
列车长:“您要什么?”
话音未落,罗伯特手中的灭火机已经重重地击到列车长的头顶上。他干完之后,对修女说:“这玩意儿还真管事。我用拳头打他们的头部时,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这一记下去,什么都解决了。”
列车长斜着身子倒下了,罗伯特抱住他:“啊,这下可教训他了。”
修女掏出列车长身上的手枪,递给罗伯特:“好,这个主意不错。”
他俩拖着躺在地上的列军长向壁橱移去。弗罗伊恢复了原来的穿着,从里面爬出来。他们将列车长塞进橱里,然后关上了门。
罗伯特:“来吧,我们赶快离开这儿。”
罗伯特和弗罗伊向门口走去。
罗伯特拉开门,来到走廊上,弗罗伊小姐跟在后面。他们进人列车长的车厢。
随后,哈兹大夫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向前走来。
哈兹大夫打开列车长的车厢的门,只见阿曼达和罗伯特假装药物已起作用,熟睡过去。
哈兹大夫进来,把桌上的酒盘连同酒怀一起拿走,离去了。
他走到一个车窗口,把酒杯、酒盘迅速扔出窗外。他打开伤员的车厢的门。
修女在车厢里来回走动着,一口接一口抽着烟。
哈兹大夫进来了。哈兹大夫走到车窗边,把窗帘拉了起来:“我永远不会相信我们居然会成功的。”
修女决然地说:“我不跟你走了。”
哈兹大夫深感突然,惊愕地问:“你在说什么?”
修女:“我当初同意帮助你,因为我爱你,我现在还是这样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哈兹大夫:“你完全知道是为了什么。”
修女:“我知道,我完全知道。你害伯了,担心纳粹会没收你的土地,你的钱财。你甚至期望通过支持希特勒来保住这些财富。可是我是不会干这事的。”
哈兹大夫:“你太可笑了。”
修女:“现在和我在一起吧。”
哈兹大夫转身,从衣钩上取下衣服。修女突然扑过去,紧紧抱住他,苦苦哀求:“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们会幸福的。我要嫁的是一个好样的、勇敢的大夫,而不是个谋杀别人的凶手。”
哈兹大夫使劲推开她。
这时,男爵夫人出现在门口:“……我想时间快到了……”
男爵夫人发觉气氛沉闷,看着他俩,问:“什么事?出什么问题了?”
修女万分痛切地站立着。

穆伦巴车站。
火车缓缓驶入车站,德国士兵和一些老百姓站在月台上。在稍远处,停着一辆救护军,两名穿党卫军制服的人站在救护车边上。
车站广播员的广播声:“穆伦巴车站,列车到达了穆伦巴车站。将在这里作短暂停留。四分钟以后,列主开往巴赛尔……”
两名站着的党卫军打开了救护车的车门,放下台阶,两名救护人员从车上下来。
罗伯特趴在列车长的车厢窗口望着月台上的救护车。
传来车站广播员的广播声:“穆伦巴车站,列车在这里作短暂停留……”
在伤员的车厢里,两名救护人员接过担架,抬出车窗外。哈兹大夫照顾着正在抽泣的修女。
车外,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往前走。
阿曼达和罗伯特从车厢内向窗外望去。
月台上,救护人员抬着担架。男爵夫人和修女跟在后面。
哈兹大夫走在担架边上,关照救护人员:“小心点……对!”
列车长的车厢里,罗伯特望着窗外的救护车,说着:“他们已经把担架抬下火车,跟着的有男爵夫人,可爱的大夫,还有修女。”
月台上,党卫军们把修女推进救护车,她在使劲地挣扎着。
罗伯特还在望着窗外,他喜悦地说:“看来我们就这样离开此地了。”

救护车内。
哈兹大夫、修女和党卫军们都坐下了。担架放在车的中央。
赫尔姆特穿白大褂,俨然一副医生模样。他见修女神情黯然,问:“怎么回事啊?这是为什么?”
男爵夫人催促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我们得赶快开车走。”
哈兹大夫拿着酒瓶痛饮,他感到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赫尔姆特警觉的目光在修女的脸上来回扫视。然后厉声命令道:“解开绑带,解开,统统解开。”
两名党卫军起身,朝担架靠了靠,开始动手。

阿曼达和罗伯特望着窗外。
阿曼达内心焦急:“他们还等些什么?为什么还不开车?”
罗伯特:“您应该知道这些德国人,也许是要签字画押才能离开车站。”

救护车上。
哈兹大夫凶狠地往修女脸上打了一巴掌:“快说,她在哪儿?”
弗罗·库玛躺在担架上。
哈兹大夫对修女叫道:“她在哪儿?”
赫尔姆特向车门走去。
哈兹大夫声嘶力竭地对修女大吼:“快告诉我,你这混蛋。”
赫尔姆特转身对哈兹大夫说:“你犯了个大错。”
赫尔姆特走下救护车。对一车站工作人员说:“你带着我……我得马上见站长。”
车站工作人员:“好的,跟我来。”
他们来到站长办公室。
站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赫尔姆特和车站工作人员进来。
站长对赫尔姆特说:“你不识字吗?门口写着‘闲人莫入’,你没见到?”
赫尔姆特伸出手臂敬纳粹礼:“嗨依,希特勒!”
赫尔姆特掏出身份证。

阿曼达和罗伯特望着车窗外。
阿曼达预感到了什么:“又出什么事了?怎么还不开车?”

站长办公室。
赫尔姆特站在站长的办公桌旁。
站长发布命令:“穆勒……将后面的所有车厢与前面两节车厢脱开。”
车站工作人员:“前面两节车厢松开吗?”
站长:“是的,快去。帮助他们一下吧。”说完,他看着赫尔姆特。
车站工作人员离去。赫尔姆特关上办公室门,回头向前走了几步:“这两节车厢现在不需要再往前走了。得放入叉道。”
站长:“上面都是外国人……”
这时,车站工作人员在将车厢挂钩脱开。
站长办公室。
赫尔姆特:“现在赶紧办!”
站长拿起了电话,发布命令:“注意,调轨通知……”
在扳道房里,扳道员坐着,双脚搭在桌子上,手中拿着电话听筒贴近耳朵。
电话听筒里传来站长的声音:“把前面的两节车厢放入三号叉道。”
扳道员:“三号叉道吗?”
车站上,火车头带着两节车厢启动了。
站长办公室里,站长还在打电话。赫尔姆特背着双手眼望窗外。突然,赫尔姆特转身急速走过去,从站长手上抢过电话:“不能干吗,这是党卫军军官在跟你说话。”
扳道员在接电话。他站起了身。
电话听筒传来赫尔姆特的声音:“……现在就干!”
扳道员:“那是危险的!”
赫尔姆特狂怒的声音:“现在!就现在干!”
扳道员胆怯地回答:“当然,立即!”
他放下电话,向前走去。
他拉回了道叉。
火车头带着两节车厢向前驶去。在叉道口,方向改变了。
赫尔姆特冲出站长办公室,经过站在外面等候他的德国士兵,大声喊叫:“快走!跟我走!”
赫尔姆特象一阵旋风似地向前奔去,跳上已经开动的一辆小汽车。

阿曼达和罗伯特在车上望着窗外。
罗伯特:“救护车开走了。”
救护车沿着铁道旁的公路飞驶。与火车齐头并进。
扳道房里,扳道员望着窗外开走的火车。

阿曼达和罗伯特打开壁橱的门,露出了躲在里面的弗罗伊小姐。
罗伯特:弗罗伊小姐。”
阿曼达:“弗罗伊小姐,您好吗?”
弗罗伊哈哈大笑。
罗伯特:“弗罗伊小姐,您好吗?”
弗罗伊:“很好,谢谢你们的帮助。”
阿曼达帮弗罗伊小姐穿上外衣。
阿曼达兴奋地说:“弗罗伊小姐,我们成功了。”
弗罗伊:“是的。”
阿曼达:“我们成功了。”
弗罗伊:“是的。您知道,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耐心和毅力使蜗牛都爬到了耶鲁撒冷。”
阿曼达高兴地大叫一声,热情地坐在了罗伯特的膝盖上:“哦,亲爱的罗伯特先生!”
罗伯特:“哦,阿曼达太太。”
阿曼达:“我要向你坦白。”
罗伯特:“是吗?”
阿曼达:“除了你那可笑的头发,我发现你还有特别的魅力。”
罗伯特:“哦?”
阿曼达:“别光是一本正经坐在那儿,傻瓜!”她轻轻唱了某首歌内的一句歌词:“吻我一下,好吗?呃?”
罗伯特对唱道:“我马上就吻你。”
他们接吻。
弗罗伊小姐低着头,恰好这时看到阿曼达和罗伯特正在接吻。
弗罗伊:“哦,对不起,我得去……呃……在鼻子上抹些粉。”
弗罗伊走到门口,拉开门,回头:“再见。”
她离去了。
弗罗伊小姐沿着走廊向前走。当她走到洗手间的拐角处时,她停下,望着窗外。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迅速转过身往回走。
罗伯特和阿曼达还在接吻。
弗罗伊拉开门进去,打断了他们久久的接吻:“对不起,对不起,最奇怪的事好象是发生了。”
弗罗伊往前走了几步。坐在罗伯特和阿曼达的对面:“我们好象与其它车厢脱离了。”
罗伯特和阿曼达惊异地望着弗罗伊。
罗伯特:“对不起,请您说说清楚,我们与什么脱离了?”
弗罗伊:“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说得清楚一些,是列车的其它车厢,它们都不在了。”
罗伯特和阿曼达面面相觑。他们同时站起身。罗伯特打开窗,向窗外张望。
罗伯特脑袋伸在窗外,自言自语地说:“哦,天哪!”
罗伯特关上窗,转身面对阿曼达坐下:“他们把我们这节车厢和餐车跟后面其它主厢脱离了。”
阿曼达扭头对弗罗伊说:“弗罗伊小俎!我想现在您该告诉我们您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追踪您。罗伯特认为您是间谍,是吗?要是您信任我们,讲出您的身份,我们担保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弗罗伊摇摇头,置之一笑:“间谍?!哦,别犯傻了。我是回布赖顿老家去的。实际上是去霍夫,就是在靠海岸的地方。我们还是在德国吗?”
罗伯特:“我想是的。”
罗伯特问阿曼达:“你认为火车上还有别的人吗?”
阿曼达:“这个——”她回答不上来。
阿曼达站起身,走到门口停住,转身对罗伯特说:“这里是一整节车厢,那边是餐车。可是那儿现在不会有人的。”
弗罗伊看了一下表:“是喝茶的时间。我想您会发现所有的英国人都在那儿。”

火车在铁道上行驶。救护车和一辆小汽车在铁道旁的公路上飞驰。
救护车和小汽车超过了火车。

餐车。
罗伯特拉开门,弗罗伊和阿曼达跟在他身后走进来。乘客们都坐着用茶点。
查特斯与考尔迪科特面对面坐着。查特斯抬起头看到了罗伯特他们。他对考尔迪科特说:“喂,伙计,您看到了吗?”
考尔迪科特:“呣?看到什么?”
查特斯:“她终究还是出现了,那个英国女人。”
考尔迪科特转过身,背对着查特斯。
考尔迪科特看着弗罗伊:“哦,锁一定是被打开了。”
查特斯:“茶杯里的一场风波,一会儿就平息了。”
罗伯特向前走了几步,高声说:“听我说,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听我说。有人想用武力劫持这个女人。”
他指着身后的弗罗伊小姐。
查特斯:“这帮人尽瞎扯些什么。”
罗伯特:“要是你们不相信我,请看外面。他们把我们和后面的其它车厢脱离了。”
考尔迪科特:“脱离?”
托德亨特与托德亨特太太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托德亨特对罗伯特嚷嚷说:“他们没有绑架人,也没有把我们的车厢脱离。对不起,请安分一点,你们这些人把整趟旅程搅得令人难以容忍。”
査特斯喊叫道:“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阿曼达斥责査特斯:“哦,别那么讨厌,自己去看看吧。”
査特斯:“说我讨厌?”
阿曼达:“讨厌。”
考尔迪科特愤愤不平地说:“要是这是个玩笑,我警告你,请不要太过分了。”
他起身,开窗,向外张望。他看到餐车后面只有一节车厢。
考尔迪科特从窗口转过身,对査特斯说:“老天爷!他说得对,查特斯。”
査特斯:“把我们脱离了?那行李怎么办呢?”
考尔迫科特又向窗外张望。
铁道上,火车缓缓地向前滑行。穿着党卫军制服的赫尔姆特站在铁轨的中间,他的手臂高高举起,示意停车。
火车停了下来。在离铁道不远处,停着救护车,和小汽车。
赫尔姆特这时已下了铁道,向餐车走来。
罗伯特望着车窗外。
考尔迪科特望着车窗外的赫尔姆特:“他好象是个纳粹分子。”
弗罗伊小姐:“他是的。”
赫尔姆特已经走到了车窗底下。
托德亨特:“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我们是英国人。”
罗伯特转身问弗罗伊:“您怎么认识他的?”
弗罗伊:“他是我的东家冯·雷德将军的长孙。”
赫尔姆特在车窗底下高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把你们耽搁在这里。请允许我向你们作一些解释,因为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件,它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安全……”
查特斯:“说吧。”
赫尔姆特:“……你们的车上有一个持英国护照名叫弗罗伊的女人。她正受到当局的通缉……”
弗罗伊小姐望着窗外。
赫尔姆特:“……要是弗罗琳·弗罗伊现在就跟我走,我保证列车将开回去,几分钟内,你们就可以穿过瑞士国境。”
阿曼达抓住弗罗伊小姐的手:“弗罗伊小姐,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弗罗伊:“哦,一定是搞错了,赫尔姆特太傻了。”
车窗底下的赫尔姆特向前走了几步。
弗罗伊:“在家时,他常常到保育室来和我们一起喝茶,相处很好。”
赫尔姆特:“弗罗伊小姐,你该下车了,别再磨蹭了。”
弗罗伊小姐望着窗外。
赫尔姆特把本来拿在手里的帽子戴上:“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是在德国的领土上,我所提的要求是完全合法的。现在就把那个女人交给我。否则,那就非常遗憾……我们将上车用武力把她带走。”
他从手枪套子里掏出手枪来。
车上,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相对而坐。考尔迪科特转身望望弗罗伊。
罗伯特和托德亨特夫妇向车窗外张望。
托德亨特转身对弗罗伊说:“您知道,我真的认为您该和他一起走。很显然这是某种误会。一旦他们把事情查清了,他们……呃……他们会让您乘下一班火车,还会向您道歉呢。也许,他让您下去,是要向您祝福。”
罗伯特拍拍托德亨特的肩膀:“嗨,他看来象是一个大音乐厅的服务员,表面上还彬形有礼。别忘了,他穿的可是党卫军的制服。”
罗伯特说完,直起身子。罗斯小姐和伊夫琳小姐站在他的两边。
罗伯特对大家说:“弗罗伊小姐就呆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罗斯小姐对伊夫琳小姐说着话:“伊夫琳……”
阿曼达和托德亨特都站立着。
罗伯特猛地抬起枪。
罗斯小姐:“伊夫琳,真没想到,我们怎么会牵涉进这样的事情中去呢?”
罗伯特手中的枪意外地走火,打在餐车的一角。
查特斯:“您在干什么?冒失鬼!”
罗伯特:“对不起,别那么激动。我手中认来没有摸过这东西。”
考尔迪科特:“把那东西放下来。”
阿曼达讥讽道:“可是,我还以为你在西班牙是个战斗英雄呢。”
罗伯特:“我是个摄影师,亲爱的,我没有打过枪,我是为那些打枪的人拍照的。”
车外,赫尔姆特还在喊话:“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交出那个女人……”
赫尔姆特举起手枪:“……要是你们不把她交出来,由此而产生的一切后果,我概不负责。如果有人愿意离开火车的……请现在就下来!”
餐车里,托德亨特听了喊话问弗罗伊:“怎么样?”
一些乘客、服务员以及火车司机在赫尔姆特喊话后纷纷下车。
托德亨特继续对弗罗伊说:“瞧,这很简单,他们只是想和您谈谈。明智地和当局配合,这才是聪明人呢。”
伊夫琳:“我完全同意您说的。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客人。”
罗斯:“他们也真奇怪!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兴师动众。”
罗伯特:“我有一个极好的主意。我们为什么不把弗罗伊小姐交给纳粹分子呢?行啊,这样我们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这儿的阿曼达太太星期五可以结婚;在此的一些女士们已订好七点半的晚餐;喜爱板球的两位先生可以准时去看球赛;我将为《生活》杂志编一个很好的故事,或许还可口得到一大笔奖金呢。可是这未免太冷酷……”
查特斯:“我曾经有过一个保姆,名叫史密瑟斯。可其是个好人。”
查特斯从座位上站起身:“我最好去给那个家伙一个回话,不要白费口舌瞎嚷嚷。”
查特斯离去,大家都涌到车窗边向外看着。
查特斯走到敞开了的车门旁,然后又走下一级阶梯。
餐车上,大家都贴着玻璃窗看着外面。
查特斯站在车厢台阶上,高声喊着:“现在,请看着我。”
赫尔姆特站在离铁道不远的小树林旁,他听到查特斯喊声,带看手枪向前走了一步。
查特斯:“我们根本不想把什么小姐交给你。所以,你为什么不能也做个好人,赶紧离开这儿呢。”
一声枪响。查特斯的手被打伤了,鲜血淋漓。他返身走回餐车。
赫尔姆特指挥手下的士兵:“快、快,往那边躲。”
赫尔姆特和士兵们跑进小树林内,掩藏起来。
餐车上,人们都围拢在查特斯的身边,投以关切的目光。
查特斯对考尔迪科特笑笑,从他口袋里掏出手绢:“您不在意吧,老伙计?”
考尔迪科特:“拿去吧,没关系。”
査特斯开始包扎自已的手:“看来他们是要玩真的了。”
这时,从外面又打来一枪。餐车里的人们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外面传来了一阵喊叫声。
罗伯特开枪。
赫尔姆特等人一直退到小树林中。
罗伯特继续开枪射击。
查特斯对大家说:“好吧,大家把椅子垒起来,把椅子垒起来,躲在椅子后面。”
乘客们开始搬动椅子。
托德亨特在一旁嘟嘟囔囔地说:“看在上帝面上,你们的行动就象一群傻瓜干的,你们以为我们能对付那么多全副武装的军人吗?”
罗伯特向窗外开枪。
查特斯回头教诲托德亨特:“想当和平主义者,呃?那没有用,老伙计。早期的天主教徒试验过,他们都被狮子吃了。”
外面又打来一枪。托德亨特赶紧缩了一下头。托德亨特太太上前抓住他:“把它给我!把它给我!”
托德亨特手一甩:“别这样!”
查特斯又回头:“这儿又出什么事了?”
托德亨特夫妇搅成一团争斗着。最后,托德亨特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来。托德亨特太太大叫大嚷起来:“他有枪,他不愿把它给我。”
托德亨特:“我不会加入他们行列的,我就是不信暴力。”
罗伯特从桌子上捡起子弹往枪里装。
托德亨特太太:“把它给我!我不害怕,我不象你胆小如鼠。”
托德亨特夫妇、阿曼达和考尔迪科特都蹲着身子,躲在椅子后面。托德亨特太太从丈夫手中夺过手枪。
查特斯和罗伯特站在窗边。罗伯特打着枪。
查特斯再次回头,对托德亨特太太说:“您最好把那个给我。”
托德亨特太太还在迟疑,查特斯一把从她手中拿过手枪:“我曾经在一个射击场参加过比赛,还赢过一盒雪茄烟呢。”
査特斯和罗伯特向窗外打枪。
考尔迪科特跟大家说:“这家伙完全是胡说八道,他是个神枪手。”
罗伯特严密注视着窗外,看准目标一枪一枪射击。
赫尔姆特和士兵们认小树林中往外射击。
餐车里,弯着身子隐蔽的弗罗伊小姐突然叫道:“对不起,呃……罗伯特先生!”
罗伯特紧张地向窗外射击,没有搭理。
弗罗伊小姐继续说:“要是我和您谈一会儿话。您不在意吧?”
罗伯特不耐烦地说:“您不能再等一会儿吗?那些可恶的家伙正在向我们开枪呢。”
弗罗伊:“呵,不,不,最好是现在,我不能再等了。”
查特斯转身看看罗伯特。
弗罗伊:“真的不能等了。”
査特斯自告奋勇:“好吧,我一个人独自来守住这座堡垒。”
罗伯特把枪递给查特斯。
弗罗伊示意罗伯特、阿曼达跟她走。
弗罗伊、罗伯特和阿曼达在过道上往前走着。
弗罗伊一边走一边说:“我得告诉你们我现在必须下车了。”
阿曼达在她身后走着:“去……去哪儿?”
弗罗伊:“去瑞士。”
弗罗伊用手指指餐车没有交火的另一侧的那扇车门:“就在那儿,那儿下去。谢谢你们一路上对我的帮助。我还有一件事拜托你们做一做。我有一封信要交给伦敦白厅卡伦德先生。”
阿曼达对罗伯特说:“你说得对,她是个间谍。”
弗罗伊:“不,不,我不是间谍。我只是按照冯·雷德将军的指示而行动的。那是赫尔姆特的爷爷。”
他们三人爬到过道的尽头停住,席地而坐。
弗罗伊:“战争即将爆发,你们可知道。”
枪弹打中了餐车上的一盏灯,碎片纷纷落到地上。
弗罗伊:“将军说,把信送到至关重要。所以,不管出什么事,你们能不能为我把信送到?”
罗伯特:“好吧,一定送到。那么信呢?信在哪儿?”
弗罗伊:“我也不清楚。我所知道的就是直接去找白厅的卡伦德先生,哼一首曲子,任务就完成了。”
弗罗伊开始哼起了曲子。
考尔迪科特看看查特斯:“她一定是发疯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还有闲情逸致。”
弗罗伊挥动手臂打着节拍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哼着曲子。罗伯特和阿曼达跟着学。
一颗子弹打来。考尔迪科特缩了一下脑袋。查特斯身体略向前倾,站立着注视窗外。
查特斯:“现在可不是排练唱诗班的时候。”
罗伯特、弗罗伊和阿曼达一起哼着曲子。
罗伯特:“我想,我记住了。”
他们起身。罗伯特:“要是我们把信送到了,我们得一起去看轻歌舞剧,弗罗伊小姐。”
弗罗伊小姐开始行动了,她从车门爬下火车,说:“谢谢,我不会忘记的。”
阿曼达:“弗罗伊小妲,您不能从那儿走。”
弗罗伊:“这是战争。”
她下了火车,转身向铁路边的一条小河奔跑过去。
一党卫军士兵跑到火车跟前,发现弗罗伊后,立即站住开枪。
弗罗伊在河边竭力躲避打来的子弹。
一声枪响,党卫军士兵中弹倒地。弗罗伊纵身跳进了小河。
阿曼达站在车门旁,看着弗罗伊消失在小河里,“你看她不会出事吧?”
罗伯特:“但愿如此。祝她平安。”
罗伯特转身和阿曼达一起返回到餐车。
罗伯特和阿曼达在过道里走着。
罗伯特:“她一定是间谍,一定是的,以英国保姆身份作掩护。他们是坚不可摧的。”
罗伯特头一扬,对大家说:“瞧,现在我们必须把火车开动起来,把它开回到主要干线上,然后冲出国境去。我们不能让火车困在这叉道上。”
考尔迪科特:“这可是个大命令,您认为是吗,罗伯特先生?我指的是那些司机,他们不会按照我们告诉他们的去做的。”
罗伯特挥挥手枪:“好吧,我们就用这个来吓唬他们一下。现在,谁和我一起去?”
阿曼达自告奋勇:“我!”
罗伯特:“哦,不,亲爱的,你留在这儿,当个好姑娘,准备一些绷带。来点运气,我们先把火车开回到车站去……”
托德亨特战战兢兢地咕哝着:“看在上帝的面上,别这样蛮干。”
罗伯特继续对查特斯说:“……然后你跳下火车,把道叉扳过来……”
托德亨特骂罗伯特:“你真是个疯子。”
托德亨特从行李架上拿下一把伞,将白手帕掏出来,系在伞的顶端。
罗伯特对托德亨特的咒骂不予置理,仍在吩咐查特斯:“……对着瑞士的方向,记住。这全看你能干不能干了。”
托德亨特太太在规劝托德亨特:“你,你不要这样。求求你。”
查特斯向罗伯特保证:“行,放心,我会干好的。”
托德亨特自行其事,不顿托德亨特太太的规劝,在过道上走着:“我要去制止他们。叫他们不要动武。”
托德亨特离去。托德亨特太太大声喊叫着。
托德亨特打开车门,挥动系着白手帕的伞,用德语说道:“别开枪了……”
赫尔姆特等人在小树林中隐身。
托德亨特下了阶梯,踏着翠绿的小草向前走去。
赫尔姆特在小树林里举枪瞄准。
一声枪响,托德亨特应声倒地,一动不动躺在草地上。
托德亨特太太望着窗外,见此慘状,既惊愕又悲痛,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赫尔姆特举枪向火车射击。
餐车上。罗伯特和考尔迪科特走过了过道,然后离去。
罗伯特和考尔迪科特爬下火车。在没有交火的一侧奔跑,不断躲避着射来的子弹。
罗伯特和考尔迪科特在火车头边上停住。然后,他们迅速爬上车头。车头并没有人,司机早跑了。
考尔迪科特搬弄着机器。
餐车上。查特斯向窗外射击,乘客们以各种姿势在各个角落隐蔽。
火车启动了,向后退去。
餐车里,查特斯欢欣地高叫:“天哪!他们成功了。”
阿曼达紧紧拥抱查特斯。
阿曼达:“他们把火车开起来了。”她说完,嘴里发出长声的尖叫。
查特斯继续向窗外射击。
赫尔姆特和士兵们向前跑来。
火车越开越快,赫尔姆特等人离火车越来越远。
赫尔姆特大声命令部下:“回来,统统回来,我们得紧紧咬住他们。”
党卫军士兵们都往回跑。
火车向前驶去。
铁道边的公路上,一辆救护车在飞跑。
火车头司机室里,考尔迪科特问道:“您知道如何来停住这个奇妙的装置吗?”
罗伯特:“哦,我想,只要把我刚才开动的拉杆倒转一下就行了。”
罗伯特拉了一下拉杆。
考尔迪科特:“但愿您说得对。”
考尔迪科特从司机室伸出头去观察着前方。
火车向扳道房驶去。
扳道房前数条铁轨交叉。
司机室内,考尔迪科特焦急地说:“岔道就在前面了,该死的査特斯在哪儿?”
餐车上,查特斯对阿曼达说:“我该去扳道叉了。”
阿曼达:“别开玩笑了,您受伤了。”
这时,扳道房里扳道员正在打电话。他透过玻璃窗看见火车冒着浓烟又开回来了。扳道员:“……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它开回来了。”
火车隆隆地前进着。阿曼达打开车厢的门,往下走了一级阶梯。她抬着头等待跳车时机。她身上白色夜礼服的下摆被风吹得掀了起来。
司机室,考尔迪科特向窗外张望。他惊讶地叫道:“天哪,是那个姑娘。”
罗伯特闻声向窗外望去。
阿曼达跳下了火车,踏着道碴,高一脚低一脚地向道叉杆奔过去。火车缓缓地从她身后擦过。
司机室,考尔迪科特扭过头来,看着火车尾部,对阿曼达叫喊:“握住它!”
罗伯特和考尔迪科特一起从司机室往火车尾部望去。
考尔迪科特:“别扳!现在别扳!”
罗伯特:“等火车全部过去以后。”
阿曼达紧紧握着道叉杆。
考尔迪科特:“握住!对了,好姑娘,再等一下。”
罗伯特:“握着,就这样握着。”
罗伯特和考尔迪科特从司机室向外望着。
考尔迪科特大声喊道:“扳!”
火车尾部全部通过了叉道,阿曼达扳动了道叉杆。
考尔迪科特:“对着你自己,对着你自己扳,用劲!”
这时,一个党卫军士兵出现了,他向阿曼达开枪。
阿曼达敏捷地扑下身子,躲避打来的子弹。
查特斯向窗外瞄准了打枪。
一党卫军士兵和赫尔姆特开着枪向阿曼达奔跑过来。
一枪打来,党卫军士兵中弹倒在地上。
阿曼达在道叉杆后面趴着。
赫尔姆特向阿曼达奔过来。
火车经过岔道后,往后退回来,接近了阿曼达。
查特斯向窗外瞄准。
赫尔姆特被击中。
罗伯特从司机室下来,踏在阶梯上,一手拉着阶梯旁的栏杆,一手向趴在地上的阿曼达伸了过去:“快过来,小家伙,快来!”
阿曼达迅速起身。
火车经过她身旁时,她奔了过去。
罗伯特伸着手:“快上来,我来拉你一把。”
阿曼达向罗伯特奔跑过去。
罗伯特:“快上来!”
罗伯特向阿曼达招手,鼓励她:“快,小家伙,你会成功的。”
火车在隆隆地行驶,火车头已擦过了阿曼达的身边,阿曼达向前奔过去。
罗伯特:“上来,快一点!快,上来!”
阿曼达奔跑。
罗伯特见阿曼达快接近他了,喊道:“来,跳!快跳!”
阿曼达奋力一跃,罗伯特伸出一只胳膊搂住阿曼达,把她带上火车。
考尔迪科特向阿曼达和罗伯特致意:“干得真棒!”
罗伯特欣喜若狂,紧紧地抱着阿曼达在司机室有限的空间里旋转。
铁道旁,哈兹大夫无可奈何地站立着,望着离去的火车。
男爵夫人俯身看着负伤躺在地上的赫尔姆特。
火车喷着白色的蒸汽,隆隆驶向远方,消失在视野里。

英国维多利亚车站。
车站内人头济济,到站的乘客象潮水般涌向站外。
一个车站工作人员走来问站在月台上的考尔迪科特:“去哪儿,先生?”
考尔迪科特:“奥瓦尔。”
车站工作人员离去。考尔迪科特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对站在一边的查特斯说:“要是幸运的话,我们可以赶上第一场比赛。”
査特斯充满信心地说:“是的。”
卖报人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行,高声叫喊:“看报,看报,快看希特勒的消息。”
査特斯和考尔迪科特走到一块招牌跟前停住了。
招牌上写着:
由于洪水,今年板球比赛停止举行。
卖报人在人群中穿行:“快来看看吧,看报,看报。”
査特斯和考尔迪科特吃惊地对望着。
卖报人在喊:“新闻,新闻,关于一个明星的新闻。”
查特斯深深地叹息着。
查特斯和考尔迪科特向前走去。查特斯:“明年老伙计,总是说明年,等了几年,还没如愿以偿。”
考尔迪科特:“要是有明年的话,我想总能如愿的。”
查特斯:“您说对了。”
考尔迪科特:“好吧,我们该告别了。”
他们紧紧握手。
查特斯:“再见,用了您的手帕,很抱歉,我会洗干净给您送去的。”
考尔迪科特:“别了,老伙计,我还有一条呐。”
査特斯微笑着点点头,走出了车站。査特斯见一辆出租汽车驶来,举起手招呼:“出租车!”
托德亨特太太带着哀伤的神情走出车站,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罗斯小姐和伊夫琳小姐在车站大门口出现了。
罗斯:“伊夫琳,我们得去和站长说说行李的事吧?”
伊夫琳:“别管什么行李了,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一天不离开英国。这趟旅途受够了罪,真受够了。”
车站大门口,人流如潮。罗伯特和阿曼达嘴里哼着曲调,肩挨着肩向前走来。他们突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阿曼达看见了自已的未婚夫鲁伯特,他正跳出一辆出租汽车,手中捧着一束鲜花,匆匆忙忙走进车站大门口。
阿曼达一眼看见了他,急忙拉了拉罗伯特:“哦,是鲁伯特!”
罗伯特和珂曼达转身向边上走去。
鲁伯特在人群中伸长脖子,一边寻找阿曼达,一边往里走。
罗伯特和阿曼达躲在一个角落,等鲁伯特走远后,他们才出去。
他们向车站大门外走去。
罗伯特:“你是说你又改变主意了吗?你不和他结婚了?”
阿曼达的胳膊搂着罗伯特:“是的。”
罗伯特:“那一百万元钱怎么办?”
阿曼达:“我知道,这可真是个问题,反正我得嫁人。”
她吻了他。
罗伯特:“阿曼达,我非常愿意和你结婚……”
他们向一辆出租汽车走去。
罗伯特:“……可是要一百万元钱,这和我的原则是格格不入的。”
阿曼达上了汽车。
罗伯特站在车外说:“你要当百万富翁?”
阿曼达在汽车里面说:“要是你和我结婚,恐怕你也得拿出一百万元钱。”
汽车司机问:“去哪儿?”
罗伯特:“白厅。”
罗伯特上了汽车,对阿曼达说:“那么你瞧着吧!”
阿曼达:“你也瞧着吧!”
罗伯特:“要是我拿出了一百万元钱,将来还不就是你当我的老板,管束我的余生。”
阿曼达:“不,我不会的,不会当你的老板的。”
出租汽车启动,向前驶去。

白厅的走廊。
阿曼达和罗伯特出现了。走廊上,白厅的职员们忙碌地来回走动着。
罗伯特:“我认为,男子汉不该向妻子要钱,他该是赚来钱一起花。同样,我也不信彩礼。”
他们向坐在走廊上一张桌子旁的接待员走去。
罗伯特对接待员说:“……对不起……”
罗伯特扭头问阿曼达:“我们要见什么人啊?”
阿曼达提醒道:“卡伦德。”
罗伯特对接待员说:“卡伦德先生,我们见卡伦德先生。”
接待员:“请你们等在走廊的尽头处。”
罗伯特:“这是十万火急,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他们向前走去,没听接待员的话去等待。
阿曼达和罗伯特搂在一起走。
阿曼达:“好吧,好吧,也许我可以破破规矩。可是……不,不行,你就拿出一百万元钱来吧,你就容忍一下,不是皆大欢喜了吗?”
罗伯特:“好吧,我容忍一下。”
阿曼达:“你容忍了?”
罗伯特:“是的。”
阿曼达:“那么就放开我。”
罗伯特:“不行。”
阿曼达:“为什么不呢?”
罗伯特:“你托着我的肘部。哦,天哪……我的脑袋就象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留了。”
阿曼达:“什么?!什么?!”
罗伯特傻瞪着眼睛:“我忘了曲调了,弗罗伊的曲调。”
阿曼达:“曲调,曲调、这怎么办?”
罗伯特哼起一只曲调。
阿曼达摇着头:“不对,不对。”
他们一起哼曲调,拼命在回忆。
突然,他们听到一阵钢琴声,他们停止了哼曲调。这钢琴的曲调在他们听来很熟悉。
他们循着钢琴声向前走去。罗伯特推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
阿曼达和罗伯特从门口走进去。
弗罗伊小姐在弹钢琴,卡伦德先生坐着倾听。他们都背朝着门口。
阿曼达和罗伯特互相递了个眼色。
弗罗伊小姐一边弹钢琴,一边开始随着钢琴的旋律哼起曲调。
阿曼达和罗伯特跟着弗罗伊小姐一起哼了起来。
弗罗伊小姐闻声转身起立,上前紧紧拥抱他们。
弗罗伊:“哦。太高兴了。”
罗伯特:“我们,我们站在外面走廊上,听到了这旋律……”
阿曼达:“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相逢。”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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