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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他 妈 的 一 天 又 开 始 了 。
「大豆田永久子」虽然没有像《大象席地而坐》里的「韦布」一样,气凶凶地骂出这句脏话,但也还是忍不住向女儿抱怨:纱窗门错位了,浴缸坏了,怎么倒霉的事一刻也不停。
女儿安慰她说,「你去交个能帮你修这些的男朋友不就行了」?
「你发表极端言论了」,大豆田永久子喝止女儿,「在纱窗门坏掉的情况下,去邂逅某个人,和对方坐着摩天轮,逐渐亲密,这期间就让纱窗门一直处于错位状态吗?」
大豆田永久子继续说道:「就算真的和对方交往了,之后又该怎么解决呢?难道要说纱窗门修好了,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我可说不出这么冷血的话。我们都一起去过美术馆了,煲过电话粥了,还有一起坐摩天轮的回忆。」
「那就找师傅维修」,女儿实在不愿就此探讨下去。
「纱窗门的维修工和浴缸的维修工是同一个人吗?」大豆田永久子几乎神经质般地继续追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母亲过世快两个月了,但骨灰盒迟迟未能下葬。
更难过的是,葬礼与她的升职仪式时间冲突,她不得不把一部分精力从葬礼移开,为此度过了极其忙碌的一天。
从那天以后,她开始失眠。
这些信息来自于坂元裕二先生的新作《大豆田永久子与三名前夫》。
目前只更新了第一集,看完便忍不住想要分享。
大豆田永久子,有一个刚进入叛逆期的女儿,三个性格各异的前夫。
在一家名为「白熊house」的公司担任社长一职,目前单身。
母亲的去世给她以沉重打击,她还没从心底里接受这件事。
另外,「不想见的人坚决不见」,是大豆田永久子的人生信条。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一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变成麻烦。
起因来自于她忘记了母亲邮箱的密码,更不记得前夫所设的密保问题「养的第一只宠物的名字」的答案,甚至不记得是哪个前夫所设。
为此,她不得不逐个去询问三个前夫,也就是打破信条去见最不想见的人。
理性冷漠、不近人情的顾问律师,是大豆田永久子的第三任丈夫中村,他的答案「贝蒂」并没有解开邮箱密码,「永久子」不得不去找第二任丈夫佐藤,一个把对不起当口头禅的摄影师,总是穿同一件衬衫,擅长做饭和处理家务,被骑自行车的路人撞倒,也不忘说一句:「抱歉,撞到你这么漂亮的自行车了,不好意思啊」。
没有得到答案,就去找在开餐厅的第一任丈夫田中,结果不小心偷听了他与另一个女孩的谈话,而被拦在门外。
永久子的心情糟透了。
永久子决定去海边走走。
在大海也不能消解的愁绪里,她遇到了绅士的「船长先生」,两个人在网络上聊得很开心,一切都在计划之外,以为是内心的「纱窗门错位了」,却发现对方也不过是为了骗钱。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中年人的生活尤其如此。
得知真相的永久子,根本没时间难过,就又被公司的突发事件拉回了现实,「来不及也要努力去做」,她这么说着,也不知道是为了鼓励别人,还是自己。
熬了个通宵,终于把问题解决了,没有责罚做错事的同事,反而以鼓励的方式给对方加油,却发现对方当着其他同事的面,称自己被骂得很惨。
在情绪极度焦虑的时候回家,永久子有些魂不守舍,先是把一整排自行车撞倒,继而又一不小心踩到了施工处的泥坑里,她想起了妈妈对自己的对话。
「一个人也过得很好的人,是不会被别人当成宝的。永久子,你是想做一个独立的人,还是想被某个人爱护着呢?」
「虽然一个人也过得去,但也还是想有一个能爱护我的人,但我要是找不到那个人怎么办?」
「到那个时候,妈妈给你依靠」。
可是,可是,妈妈也不在了。
就在永久子快要倒下的时候,第一任丈夫「田中」出现了,以他故有的打招呼的方式。
我都说我没事了。
你摸摸,鼻子好冷,怎么会没事。
田中放好了洗澡水,还帮她收拾好了换洗的衣服,永久子愣在了原地。
洗完澡,田中端着做好的乌冬面出现,沾满了泥渍的衣服,也被洗好晾了起来。
一个人很善良,也意味着那个人很聪明吧,永久子这样评价田中,他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体贴入微,无微不至。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被关心过,一直失眠的永久子,突然有了困意。
模糊之间,永久子讲道:「我做不到啊,找些打不开邮件之类的借口,但其实是不想把妈妈葬进坟墓。难过是很难过,但是如果要用语言表达出来,就感觉那种情绪被语言所覆盖掉了,变得轻飘飘的了。」
田中听完,讲起和「岳母」相处的一件小事。
有一次,他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玩,岳母叮嘱田中,永久子太逞强了,你要爱护她一辈子。
田中说完,才发现永久子已经睡着了。
在永久子睡着期间,其他两位前夫分别打来了电话,全都是田中接起来的。
这太不正常了,为什么田中会接起永久子的电话,两位前夫对此充满了好奇,天刚一亮便站在了永久子的家门口。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永久子躲在橱柜里,听三位前夫闲聊。
我不是因为想离婚才跟她离婚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这一点,我们三个都一样。
忍无可忍,永久子冲出橱柜,拒绝了三位前夫的告白:
每次纱窗一错位,我就想要是有个人能帮我就好了,就再谈一次恋爱好了,这次应该能找到可以跟我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我会让接下来遇到的那个他帮我修纱窗,但不是和你们,我不会放弃追求幸福的,不劳各位费心了。
在这一集的结尾,永久子终于将母亲安葬,三位前夫也纷纷到场。
葬礼结束,樱花飘落,四个人一起荡起了秋千,分外美好,又隐约有丝丝伤感。
故事就此暂时告一段落,但却留下来诸多想象的空间与期待。
永久子之后会遇到那个他吗?
永久子分别是以什么理由和三个前夫离婚的呢?
三个前夫都有了新的生活,是否还会和永久子产生联系呢?
不知道。
坂元裕二先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
不着边际的对话,平平淡淡的日常,往往是独属于坂元裕二先生看生活的角度。
透过这些生活化的细节,观众跟随着剧中情绪极度饱满的人物,一点点挖掘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像是交了新朋友一般,在逐渐了解「她是如何成为她」的过程中,自己也丰富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坂元裕二先生太擅长描写我们所忽略的生活感受,以及不被理解的个体了,并且还是以对话的形式展现,不枯燥,很有趣。
于是,有学生问「故事里所谓的有趣到底是什么?」
坂元裕二回答说「新资讯,未知的资讯。」
永久子的鞋里进了石子,但她想要不脱掉鞋子,就将石子抖出来,怎么也做不到。
永久子讨厌纱窗门错位,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想要找个男朋友,但她心里又很清楚,带着困扰和疑问找到的不是爱情。
有时候明明心情很好,但随手打开头顶的柜子时,意面却突然散落一地,还怎么也捡不起来。
心情焦虑的时候,读很枯燥的书,或是做很难的数学题,却怎么也睡不着。
类似的细节剧中到处都是,在反复观看三遍之后,才逐渐理解坂元裕二将这样生活化的细节,同永久子所处的生活环境相结合,是为了一点点地雕琢出她在生活中遭遇到的「困境」,跟具体的事件无关,但也就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快要压垮了她,以及当代人脆弱的神经。
对于坂元裕二来说,所谓新的资讯,或许就是将生活中无法解决的问题集中在主角身上,透过一个又一个不易察觉的思绪,带领观众发现问题,寻找资讯,继而拼凑出角色所隐藏的秘密。
对于永久子来说,无法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呢?「虽然一个人也能活下去,但是……」,明白答案的过程,像是捉迷藏,观众参与其中,所以观剧门槛变高,也因此颇为有趣。
国产剧,没有人敢这样讲故事。
还需要强调一点,看坂元裕二先生写的剧,时常会有种错觉,像是久不联络的老朋友,突然站在你面前,用讲故事的方式,把分开的这段时间里,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以故事的方式讲给你听。
那么这一次,坂元裕二先生想要借助《大豆田永久子与三名前夫》(第一集),想和观众交流写什么呢?
在「纱窗门」坏掉的时候,希望有个人帮忙修理,所以想要恋爱。
可是,坂元裕二借助「田中」之口说,「交往不是要特意决定的,而是不知不觉间开始了的」。
加班的时候,有人买了咖喱面包,分给同事之后还剩下一个,想要分享给上司永久子,却觉得不太好,便放弃了。
永久子耿耿于怀,「早知道不能和大家一起吃咖喱面包的话,我就不当这个社长了」。
永久子心情不好,好朋友来看她,就在感慨去见了三位前夫,有些不知所措。
朋友告诉她说,「选择离婚,证明一个人诚实地面对自己的人生,路上捡一百块钱拿去花掉是犯罪,但就算是离婚一百次,也不是犯罪啊」。
坂元裕二从来没想过要给这些问题以标准答案,但他所给予的回答,却是生活中万千重复答案外的另一种,因为比起唯一的答案,观众找到适合自己的才更重要。
除此之外,坂元裕二的剧中,还保留着答案之外的温情,是永久子掉入沼泽,情绪陷入低谷之后,田中的悉心照顾,佐藤、中村的寸步不离。
就像廖一梅在《琥珀》里写的那样,「所有的爱情都是悲哀的,可尽管悲哀,依然是我们知道的最美好的事物」,生活也是同样如此悲哀,可尽管悲哀,仍然会因为拥抱的温暖而分外美好。
有爱,就,了不起。
原来,坂元裕二描写的不被理解的人,其实就是渴望被爱的人啊。
我懂了。
作者:海宁 微博:王海寧 邮箱:heyhenin@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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