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继承者

《女继承人》看似与《罗马假日》截然不同，但其内核却又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所有的浪漫都是要衬托现实的残酷，越是感动于凯瑟琳沉溺在与莫里斯的爱中，越是痛楚于凯瑟琳在无法获取真爱的受背叛之痛。当然，这也是得益于原著作者亨利詹姆斯的小说。

我在少年时代即对詹姆斯有所了解，但当时的文化闭塞使我很难觅得他的作品，真正使我接触甚至理解这位作家，已经不是通过文学，而是源于电影，不过当年吸引我看《贵妇的肖像》始终既非砍贝恩也非基德曼，仍旧是詹姆斯文学后对人情人性的体察。越是成年，这份理解也越加深厚，爱情是多么虚无的一个东西，带来愉悦的同时又会埋下多少的痛楚。

惠勒是典型的旧好莱坞导演，在某种意义上看《女继承人》人物、场景、情节点的集中都更似戏剧而非电影，或者这也是我不够爱他理由之一。但必须承认，他对于演员表演的细致把控，对于调度的精准设计还是令我钦佩。影片伊始，凯瑟琳买鱼时摆脱商贩切掉鱼头时回头不忍目睹；凯瑟琳在舞会一场被舞伴丢弃继而又“丢弃”莫里斯；凯瑟琳与父亲奥斯卡的关系；凯瑟琳与姑母的关系；凯瑟琳在多年后对女仆的态度——几乎每一场简短的戏都丰富着凯瑟琳的每一侧面。奥斯卡并非不爱女儿，而是他太爱早已过世的妻子，比起完美的妻子，凯瑟琳的确太过平凡，甚至呆板无趣，他似是冷酷地渴求女儿，甚至渴求女儿正视自我的平凡，但这其实也是保护女儿的一种方式，但无疑这样的方式使女儿避开一些伤害的同时本身也是一种伤害。姑母在得知莫里斯所图之余，却仍旧鼓励凯瑟琳与之私奔，这是女人的心思，对爱与家的态度，是另外一种保护与伤害的结合。调度上，几次对大客厅的表现，那开合的推拉式大门，大客厅与玄关的空间关系，画内画外的关联，也将詹姆斯的深邃发挥至最大。还有凯瑟琳的两次上楼，遭到背叛后的心力交瘁与复仇后获得宁静的心如止水，同样的悲观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