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湖会议

《万湖会议》观感

非常小众的一部片子，在国内能上映也算难得，据说排片率很小。因为前期工作忙，等到端午假期可以看的时候附近只有一家影院还有票，还是家小影院，不过也因此享受了一人包场的待遇——影厅里面只有我一人。

影片的背景感兴趣的人应该都有了解：1942年1月20日，按照“元首”和戈林的指示，党卫队大佬海德里希召集14名政府专家人员在柏林近郊的富人区万湖别墅里开了2小时会议，确定了“欧洲犹太人最终解决方案”的计划框架，计划“清除”1100万欧洲犹太人（其中500万在苏联，200万在波兰）。与会者8人有博士学历，其他的也都个个是人精，不是老谋深算就是霸气侧漏。就是这14个日耳曼民族的精英，以类似大型公司开商务会议的方式，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里严谨、认真、细致、坦然的制定了杀死1100万人的计划，这不能不说是人类文明的悲哀。

影片最大的伏笔是几位前政府留下的官员在会上的表现。他们不是纳粹，高学历，从政经验丰富，专业知识很强，在会中始终对“消灭”那么多人表达担忧，使人容易产生一种错觉，即在黑暗中依然会有几个人保持良知，也许会采取措施抵制这种恐怖暴行。但事实告诉我们，你想多了。这几位不断提出质疑的“专家”关心的不是这1100万人的生命，而是其他方面：社会秩序是否井然，法律是否被遵守，各类资源是否有效利用，军工生产是否能继续保障，杀人者是否会受到心灵的创伤等等。在经过一番看上去高水平的口舌之争后，他们找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达成一致，于是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有组织种族灭绝计划得以通过，开始实施。与会者们也都卸下了良知的包袱，伴着佳肴美酒给自己灌下心灵毒鸡汤，觉得这么做无可谴责，自己是为民族的未来“负重前行”，是民族英雄。抑或是自己只是低头搬砖，不必考虑这个宏大的计划是否罪恶，即艾夫曼在耶路撒冷审批中所表现出的“平庸之恶”。

影片通场没有音乐，只有人物对白。通过这种沉默乏味的白描会议记录式的表达，一群“高素质”的德国人开了一次高效的会议，产生了一个会议结果，哪怕会议结果是空前反人类和罪恶荒谬的。影片由此形成一种强烈的黑色反讽和道德谴责。这种反差使观影者感受到那种举国狂热偏执下的冷漠和无情，那种在极权下用工业化方式有组织高效施暴的历史悲剧。

出于对这段历史有兴趣的原因，我虽对15人的姓名没有全部记住，但观影后对他们的职务却记忆深刻。主席台上是党卫队的3名高官：帝国保安局局长海德里希和他的两名下级。在一侧做记录和辅助的是会务实干者艾夫曼（也是党卫队）。会议室右侧依次是纳粹党部代表、总理府代表、内政部代表、外交部代表、四年计划办代表和司法部代表；左侧是东方占领区事务部两名代表、波兰总督区代表（未来奥斯维辛等集中营所在地区）、党卫队突击队2名代表。自然，在这些部门职责间不可避免的有重叠和冲突，各人也都把谈论重点放在维护自家部门的利益之中，“屁股决定脑袋”的定律在人类社会里是一致的，哪怕是在罪恶的会议之中。只是邪不压正，最后这些人和他们的帝国一样，基本没有善终，为本民族的错误付出沉重的历史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