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二十一

《二十五，二十一》的定位是一部“青春剧”。前十几集的确青春气息洋溢。这部剧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镜头去书写男女主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并且在这段关系中充满了理想化、浪漫化的表述，比如“彩虹”、男主离开后女主的电话鼓励等等。

我不需要彩虹

但在最后两集，两人关系却急转直下。在我看来，两人的分手不是人物关系自然而然的演变，而更像是编剧的有意为之，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强行be”。

其实在剧一开始我们就知道罗希度和白易辰有很大概率没有在一起，be并不是不可接受的，只是观众需要一个较为合理的从相爱到分手的过程。但在最后两集，编剧仿佛将两人的分手作为先决条件，事先就决定了男女主必须分手，在情节的设计安排上过于先验。最后两集中我们看到，随着相处时间缩短、心理情绪的剧烈冲击等等因素，女主始终陷在期望-等待-失望的循环当中，无法感受到爱情的幸福，男主也一边对女主心怀愧疚，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一边独自克服着残酷的世界带给他的伤害。此时两个人之间的爱已经逐渐不再像之前那样。两人感情淡化导致分手，这样的安排是比较合理的。

可是问题是，我们看到男女主依然热烈地彼此相爱，彼此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淡化到可以轻易地说分手的地步。既然如此，相爱的男女主并没有作出继续维持这段感情的任何尝试，而是一锤定音地分手，是否有些不合理？在面对爱情危机时，不再相爱的两个人当然可以选择分手；但如果两个人明明很相爱，却没有作出任何修补感情的努力，这只能说是编剧的个人意志过于强烈，盖过了人物应有的合理行为。

编剧给出的解释是，“这是对的”。因为男女主对彼此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因为重要，与其任对对方的感情消磨殆尽，不如现在分手，在对方心中留有一席之地。这样的安排实际上是非常浪漫化的，他们的爱被定格浓烈的那瞬间，能够具有抵挡时间洪流的力量。但这同时非常残酷的。一段炽烈感情的戛然而止就像在心上打了一个死结，它确实很难被遗忘，但同时也很难被释怀，每一次试图解开这个结都需要忍受剧烈的疼痛。因此在女主多年以后再次回到那个隧道的时候，我感受到的不是感动，而是可悲。她遗忘了那年夏天在海边的幸福，却对分手时的遗憾刻苦铭心。白易辰被罗希度记住的方式，那段本该耀眼美好的青春留存在记忆中的方式，携带了大量的痛苦和悲伤。所谓多年以后彼此还相互牵挂不过是一种自我感动，这份牵挂当中掺杂了多少疼痛？

而当男女主的爱情破灭后，编剧拉来了友情——青春剧嘛，失去了爱情还有友情。可是，在前十几集当中并没有很好地确立起牢不可破的“五人帮”关系，对比《1988》就可以发现，这部剧中女主和男主、女二间关系明显高于和其他人的关系。比如，班长和白易辰之间更接近于亲近的前后辈，而不是能够称之为“帮”的密友关系。因此，当男女主的爱情动摇之后，友情也大打折扣，“五人帮”也被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非be不可呢？除了想要表现命运的无常和努力并不一定会有结果之外，我妄自揣测，编剧之所以将分手作为先验条件是为了传达这样一个道理：青春是短暂的，青春是过去时，但在那个短暂的瞬间我们获得过、快乐过、幸福过。男女主的分手只是用于说明“青春易逝”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朴素道理，编剧似乎低估了观众的智力水平，这样的对“青春”的内涵表达显得过于幼稚。在我看来，编剧并不是帮助观众清醒地认识现实，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是在丑化现实。剧中，现实成为浪漫、爱情的对立面，它并没有教会我们如何面对现实，反而引起观众对现实的反感和敌视。对理想与现实关系的错误处理正是这部剧烂尾的症结所在。编剧站在认知的高点傲慢地向观众对青春的期待发出质疑和责难，但实际上观众之所以想要看青春剧，不是因为不明白“青春只是幻想的泡沫、现实是冷峻的”这样一个简单道理，而是在认知到这一点之后仍然保有期望。因为对青春剧的遐想这不是认知上的需求，而是情感上的需求。观众对青春的期待不该成为幼稚的现实书写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