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风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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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还行

原名：Brideshead Revisited又名：拾梦记(台)

分类：剧情 / 爱情 / 地区：英国年份：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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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08-02

故园风雨后影评：I don’t know who you’re, but People call you Sebastian.

【本文转载自新浪博客博主正午维纳斯的《阿卡迪亚的Sebastian——Brideshead Revisited》与《Anthony Andrews与我心中的Sebastian Flyte 》】

I don’t know who you’re, but People call you Sebastian.
名字决定了你的命运。

塞巴斯蒂安，一个充满隐喻和暗示的名字，在西方基督教文化体系里具有复杂而彼此缠绕的象征意义。他是宗教偶像，也是殉道者；他是爱与美的化身，也是情欲之源。关于塞巴斯蒂安的宗教传说大体上分为两个支流：在狱中传道终被揭发而被判死刑，以及因拒绝皇帝同性之爱甚至半壁江山而被乱箭射死的版本。后者对如今的我们来说显然更具有迷幻色彩和浪漫气息，它甚至让Sebastian这个名字逐渐演化为一个erotic icon。

我承认对这个宗教形象的着迷，然而现在我要说的，则是在我心中由它衍生出的无数Sebastian中最迷人的一个——文学史上最美的酗酒者、天主教徒、没落的贵族，来自阿卡迪亚的塞巴斯蒂安。
Evelyn Waugh在Brideshead Revisited（《故园风雨后》，原著译作《旧地重游》）的第一部分用了这样的一句墓志铭作为标题：Et In Arcadia Ego.（我也曾在阿卡迪亚生活过。）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阿卡迪亚，以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著称，是西方文化传统意象中的世外桃源。这样一句铭文，几乎写透了Sebastian Flyte的一生。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牛津，弥漫着蚀刻画古老又年轻的气息。俊美温和的少年Sebastian抱着他心爱的泰迪熊Aloysius徜徉在各个学院之间，所到之处无不洒下他满溢的阳光和温暖。他是这样一个孩子，竭力避开狂热笃信天主教的母亲和跟他极其相似的妹妹，却千方百计地驾车回家去只为亲吻一下奶妈的脸颊；他拥有成群结队上门来的朋友，却只愿意和一个真正懂他关心他的人一道品葡萄酒；他以嘲弄的态度看着这个世界，却待人亲切和善，希望保存每一个快乐的记忆，直到自己变得又老又丑的时候拿出来欣赏。
——我很不想带Aloysius去威尼斯。我不想让它遇到一大帮子讨厌的意大利熊而染上坏习惯。

当看到Sebastian在给Charles的信中写下这样一段话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自顾自地活在童年里的十九岁男孩。在阿卡迪亚的田园生活里，远离Brideshead庄园奢华的空洞，没有母亲的祷告和愚弱的牧师，忘记羞辱他一生的家世。看着他美丽而脆弱的面孔，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永远是夏天，永远有成熟的果实,身边有Charles一直的陪伴。

然而一个我憧憬在青春的梦境里，另一个我却清醒地告诉自己，Sebastian，这个名字已经注定了美的幻灭。

People of the Lie一书的作者曾经这样说过（大意）：每个看似拥有了一切，而完美的外表却遮掩不住黑暗的家庭里，都需要有一个替罪羊角色的家庭成员来承担所有罪责，而他通常是家庭中具有某些精神和情感缺陷的那个，易成瘾，易陷入对家族原罪的低落和绝望中。

放到Brideshead Revisited里来看，这种说法足以解释作家何以给他起Sebastian这个充满暗示的名字。他是青春，是美丽本身，他就是殉道者。

然而在我看来，Sebastian的悲剧不在这里，或者说不仅仅在这里。他的悲剧，在于对阿卡迪亚无法割舍的迷恋。

Sebastian一生都活在父亲婚姻丑闻的阴影里，然而看透他一生的，正是他父亲的意大利情妇卡拉。“塞巴斯蒂安爱上了自己的幼年时代，这会使他非常不幸。什么玩具熊，保姆……而他已经十九岁了……”

是的，十九岁，是应当走进社交圈，应当学会维系Marchmain家族几代传承逐渐没落的尊荣，应当承担起全家的罪恶和阴暗的年纪了。当意识到永远无法拥有他唯一的Charles,泰迪熊也被永远地锁进橱屉时，他耗尽所有力气逃离，逃离，宁愿客死异乡，也不愿意屈从于心中那点世俗的意志和欲望，甚至，他相信这是更加接近上帝的办法。阿卡迪亚（Arkadia）,Ark原意为躲避，adia是灭亡，这个词本身，就是逃离和出脱的含义。All or nothing,完美的代价终将归于毁灭。

美的幻灭，这就是Sebastian Flyte这个角色如此光芒四射的原因。阿卡迪亚见证了两个意气少年的一曲田园牧歌，也见证了那永不归的纯真。

我心中的塞巴斯蒂安，生于阿卡迪亚，永远属于阿卡迪亚。

结尾附上圣塞巴斯蒂安的祷文：O Lord, grant us a spirit of strength. Taught by the glorious example fo Your martyr, Saint Sebastian, may we learn to obey You rather than men. A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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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bastian is a skeleton in everyone’s closet.
——Anthony Andrews

事实上，看完小说，我心中的Sebastian已经有了一个不二的人选：Bjorn Andresen.毫无疑问，他的美，只有他那举世无双的幻灭的美，才配得上这个流光溢彩的角色。在我心里，Sebastian就是一个洋溢着酒神精神的古罗马美少年。奢华堂皇的Brideshead没有他，就失了生命，失了气质，失了让人醉生梦死的魔力。

相比之下，AA 叔(Anthony Andrews)的扮相显然达不到我心中的要求。他真可谓清秀有余，俊美不足（至少第一眼我是这样想的）再加上当时已经相当成熟的嗓音——AA喜欢用声带底部发音，因而声音宏亮而开阔，这哪里是一个19岁少年应该有的样子！

然而，当AA扮演的Sebastian爱惜地抱起他的泰迪熊Aloysius,食指轻轻地撩过它的脸，他翘起下巴，顽皮地挑着眉毛，一句“you pompous old bear”，那双湖水般的大眼睛中独有的傲气、戏谑、嗔怪、爱怜，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地一点一点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一瞬间，整部戏的光芒完全被他一个人点亮。他就是Sebastian!
我从未怀疑过Sebastian和Charles之间微妙而深厚的感情，这不是什么噱头，而是那个时代不可言说的伤痛。两人最让我心动的会面是理发店那惊鸿一瞥，Sebastian一如既往地昂着头翘起他漂亮的下巴，睥睨着擦身而过的C harles,短短几秒的时间，没有台词，没有任何故事。就是这样淡淡地，Sebastian用他一贯的孤傲和不问世事的表情来了个浓墨重彩的登场，让我们所有人一眼就无法忘怀。更迷人的，我们后来得知，他来理发店是为了要一把发刷回去打泰迪熊的屁股。

不过这只是见面，不是相识。他们迟迟到来的相识是天注定的，因而被延搁了。

浮动着不安与烂漫的春夜，醉了酒的Sebastian摇摇晃晃来到Charles窗前。Charles关闭了一扇窗，却没来得及关另一扇——这是上帝早就设计好的情景而已。看着平时只能远远仰视的Sebastian站在自己窗前，Charles不知所措。Sebastian天真地笑，漂亮的脸蛋显得无辜又胆怯，Charles更加手足无措(这只能反衬得S接下来的呕吐怎样让人目瞪口呆。小Sebastian可真是有些“阴坏”的基因呢）吐完后，他抬起脸来眨巴眨巴眼睛以向Charles表示抱歉，剔透的脸又是天使般地笑。《故园》中的演员对这场戏有这样一句评价，love at first sight. 我想Charles必定和我们每个观众一样，在这样一个不怎么清纯的时刻爱上了美的如此清纯的Sebastian。尽管初次见面并不像人们一贯想象中应有的浪漫，甚至是有损于Sebastian绅士形象的呕吐事件，但是他仍然表现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insane, and enduring orderliness”. Charles爱上Sebastian，简直是必然。
80年代的化妆技术还很落后，但AA叔无辜的眼神说明了Sebastian内心的一切
小说里并没有细致地描写Sebastian在两人这初次“亲密”接触中的情态。AA在这场戏中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神来之笔，简直把Sebastian的美丽写尽。

当Charles与Marchmain夫人见面并被夫人纳为可以感化和拉拢的对象后，Sebastian深深感到自己唯一的朋友受到了敌人的威胁。爱之深，痛之切。他撕心裂肺地冲着Charles大吼，叫他滚，然后又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向他道歉，却又甩开Charles搀扶的手，终于，他坐在楼梯上孩子般的失声痛哭。

你为什么要监视我？

塞巴斯蒂安在和母亲的较量中彻底败下阵来。他是如此地Contra Mundum，直至走向幻灭。虽然是整部剧集里Sebastian最具有强烈戏剧效果的一场宣泄，他的情绪仍然是有节制的，他尽全力压低自己啜泣的声音，拼命地把满是泪痕的脸摆向两侧，只是为了躲开Charles心疼而无奈的眼神。AA叔向我们展示了英国电影演员的彪悍不是没有理由的：数十年的舞台戏剧表演功底，让他银幕上放射出巨大的张力，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失了味道，这六分多钟的精彩表演，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原本预备出演Charles的AA叔在看完小说后选择了戏份少得多的Sebastian. 虽然戏份只有Charles的三分之一，可是他有这样一种力量：当你看完全剧，脑子里只有Sebastian的样子，你仍然关心、甚至只关心他的生活，他的信仰，他的未来，他酗酒的问题好些没有。

He is the burning torch of the centre of the story. ——The Director

导演说的是Sebastian,其实也是Anthony Andrews.

写着写着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写AA还是写Sebastian了。至少在《故园》这一刻，我相信AA就是我心中唯一的，无可取代的Sebast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