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我一岁，住在中国中部一个没有电的小山村，还要再过三年陈张二人才拍了《黄土地》。而法国人已经拍出了这样的片子！复杂的阶级情怀，没全部看懂，但并不妨碍我喜欢它。永远的戈达尔。

为什么一定要有故事呢？

戈达尔做了所有和教条对着干的事情：声画不同步，画面和声音无法同时理解，又或者进后一轨的时候，前一轨的对话还在继续，取消了叙事，让观众无法提取内容，从而避免影像粗暴的被占有、被劫持。反对单一的阐释，形式即是内容，所有的神秘皆是可见之物。但他在有些地方又是工整的，比如片场和工厂的对应。戈达尔让我们旁观电影的拍摄和工厂的生产，一种水到渠成的自我指涉。电影是工业造景，它的背后是一座工厂，因为资本的手伸到那里，而对于这种结构的斗争又回到身体，无产者的抗争只能收束到这里，这一他拥有又不拥有的场域，德拉克洛瓦是暴力的，一切艺术的诞生都是暴力的，用摄像机对准拍摄对象是暴力的，但在光里，一切又是可以原谅的。最早的电影是卢米埃尔兄弟的工人走出工厂大门，卢米埃尔的意思在法语里就是光。

2023.1.8

重看。懒洋洋的变焦和摇镜代替了早期运镜的形式感，完全无法忍受的伦勃朗光（“绘画电影”，怎么会这样蠢），声画关系从“自由”划向“散漫”。McCabe竭力发掘的戈达尔式女权止步于“为什么女孩在镜头下要宽衣解带”（用宽衣解带反驳宽衣解带也很蠢…）。完全无法理解本片的逻辑，要拍摄“关于电影的电影”，就要竭力区别于正片吗？要宣称“没有故事”，所以也要完全去除调度吗？——显然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即兴，一群假人在导演的支配下做着概念游戏，而最终可看可留的的确只剩“故事”。同为元电影，我觉得《日以作夜》很难比它更强权、更虛伪。头痛呢。

情欲的碎片串联电影而不是故事

和我的精神状况一样糟糕

看得一点儿passion都没，后期的疙瘩就是以折磨观众为乐

难熬的80分钟

片场基本悖论之一：大家在一起工作是因为热爱，等情愫萌动时却不得不提醒他人这是在工作。既然故事总是迅速被消费/耗尽、工作总是被成品遮掩，如何找到一种inexhaustible，片场活人画（tableau vivant），和速度相反，逐步趋向静止，幻化为一种爱的姿势（gesture of love）

音軌與畫面錯位，有時是第三人稱聲音的敘事，有時是兩人對白的音軌剪出的錯位。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導人民》作為電影佈景，演員名即為角色名。「真的需要一個故事嗎？」「攝影沒有規則」像是戈達爾老師的心聲......